到了外头,之前从厕所里头出去的人已经是躺在了地上,而那穿着褂子的人依旧静静的站在过道上头,脸则是朝着窗户外面。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发现这货身上的玩意已经是不见了。而此时那种感觉已经转到了地上,也就是这火车的底部。我眯了眯眼睛,联想起之前的话,多少也是猜出了一些,我看了这褂子货两眼,没想到火车上居然还有会对付板板的人,那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人弄出来的,此时藏到了火车的底部。不过我不想管闲事,直接就朝着包厢的门走去。
就在我正要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玩意慢慢的从地下升了起来,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玩意猛的把头缩了回去,直到我经过了那地方之后,那玩意才又慢慢的窜出了脑壳。
我经过褂子男身边的时候,这人一直都没说话,一张收拾生魂的符纸被我捏在手里,看似随意,其实随时准备着。直到我进了包厢里头,然后直接上了床铺,又继续睡觉。
我不知道的是,背对着我双眼紧闭一副熟睡模样的三叔,微微念了一句,“屁娃长大咧。”
包厢里头再次陷入了安静,过道上面,穿着褂子的中年男人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所在的包厢,之前的玩意慢慢的从地下升了起来,然后静静的站在这人旁边。如果我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居然一点对付那玩意的意思都没有,而此时那玩意也露出了身形,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年轻人,此时嘴巴一张一张的,好像正在和褂子男说着什么。褂子男听了一会,之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光是气势就让你怕成这样的年轻人,到底是哪个地方出来的。”
这眉头紧皱,似乎在深深的沉思着什么,如果我听到他这句话和现在的表情,不知道我会作何感想,特别是那句气势震慑,估计老子睡着了都会笑醒。
而后脸色一变,指了指厕所,“那里头的东西收拾了么?”七孔流血的玩意摇了摇头,然后脸色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又是在说着什么。
“你个废货,老子养你来有什么用。”这褂子男一副当即就要发火的样子,接着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住了,又是看了一眼我和三叔所在的包厢,低声的说了一句,“想不到居然有这种人在车上,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希望他们不是车上这些东西背后的人,要不然这次我们怕是凶多吉少。”说完狠狠瞪了身边的影子一眼,拿出个什么东西,直接朝着那门还开着的厕所走去。
一晃两天就过去了,当成都的时候正好也是一个晚上,在车子上头闷了两天,已经极其的不舒服。车子停下来之前正好那盖帽跑过来换票(卧铺都得换票),看见三叔就像看见了熟人一般,一张脸笑的不行。三叔又是递了根烟过去,倒没说什么,就在盖帽从我们包厢出去后不久,车子总算是到站。我一心想着老子得先接接地气再说。
就在这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接着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我心里有些奇怪,这他娘的出了什么事儿?我转头看了三叔一眼,这货叼着根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出厢子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围了一大圈警察,地上正好是我们隔壁。我心中一震,接着几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我仔细的瞅了瞅,这不就是那天晚上说闻到三叔烟味的人么?
我虽然心头奇怪,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该管那么多,直接就跟着三叔准备下车,我和三叔走过去的时候,几个盖帽盯了我们几眼,其中一个甚至叫了一声站住。一时间我们俩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变得相当“无辜”。三叔叼着烟,冒里冒气的说了一句。“警察同志,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死了人额?”
就在这时候,那收了钱的盖帽终于是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连忙说了一声,“他们没问题,身份证我都看了的,这几个人是猝死,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
我和三叔终于是顺利的下了车,这时候外头的人也相当的多,盖帽主要集中在我们这节车厢的外头,不过旅客倒是到处都是。就在我埋头朝前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先生,救救我……先生,救救我。”
我心中一惊,现在已经不是以前,我已经是可以分辨声音的来路,再加上一股感觉传来,我下意识的就朝着斜后方那声音的出处看去,一瞬间什么都没看到,狗日的奇了怪了。
我停下了脚步,又是仔细的瞅了瞅,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什么,接着只觉得心头渗的慌,我侧后方正是火车地步的车轮的位置,半米高的车轮和复杂的铁结构里头,一件带血的褂子破烂的塞在底下,那位置相当的隐蔽,如果不是凭着心头的那股感觉我绝对看不到。
而且就在那车轮的缝隙里头,夜色下,半张满脸是血的眼睛正朝着外头蹬着,我吓了一跳,只觉得心头发麻。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几乎很难有人发现,这里头居然还塞了个人,而且看样子已经是死透了。
我猛的想了起来,这人居然就是那天晚上我在过道里头看到的那人,只不过此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一个淡淡的影子渐渐从车轮旁边浮现出来,满脸是血,模糊的不行。“先生,救……救救我。”
我心中一惊,这狗日的就一两天不见,一个活人不仅死求了,而且看样子已经是快要魂飞魄散。这他娘的落差也太大了点。我转头一看,发现三叔这货也是停了下来在看着那车轮的位置。“叔……这……”
三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微微的念了一句,“已经没救了。”然后拉了我一下,管也不管的直接转头就走,我赶紧跟上。
“叔……那车子不就几个板板么?到底什么情况?”说实话,我问出这话的时候除了吃惊之外,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娘的是个活人,而且我还知道这活人似乎还有两手。三叔看了我一眼,“什么什么情况?这他娘的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我心中一惊,多管闲事?那车子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铛铛的声响传来,三叔叼着烟咦了一声,然后用手指着一个地方,“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顺着三叔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人群之中,一个穿着破烂的叫花子,一手提着个罐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面锣,边走边敲着,时不时的还把锣翻过来,看样子似乎在朝着周围的路人要钱,只不过都是旅客,几乎没有人理会这叫花子。
这幅画面按理说相当的平常,只不过此时我我心中已经是吃惊的不行,因为就在我的眼中,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正跟在那乞丐的后头,就像是被牵着的猪狗一般,一步步的朝前走着。就在这时候,一个更加急促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先生……求求你……救我……”接着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我就看到,车轮子底下,一个满身是血的模糊影子慢慢的走了出来,正是我看到过的褂子男。这褂子男的鬼魂似乎极其不情愿,但就在那锣声中,表情慢慢的变得呆滞,然后一步步朝着那敲锣的叫花子走去,加入了那人身后的一群玩意的行列。
看着面前的场景,虽然这叫花子的头发很长也十分脏乱,看不清楚脸。但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这人手里头的那个罐子上面,接着我心中一震,这副场景太过熟悉。
三叔眯起了眼睛,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低声了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开口了,“小澈,有零钱没有,给我一张。”我有些疑惑,从屁股兜里一抓,一把钱就被我抓了出来。我找了张一块的朝着三叔递过去,“太多了。”这货没有接那张一块的,反而直接从我手里翻了一毛钱出来,骂了一声,“老子日他仙人。”然后竟然拿着就朝那叫花子走了过去。
三叔拿着一毛钱面无表情的朝着那边走,我心中满是疑惑的跟着,一直都看着远处那人手里头的罐子,三叔已经是挡在了这叫花子的跟前,锣声停了下来,此时我仔细的看了看这人,这叫花子依旧低着个头,我很想看清楚这玩意的脸,因为那手里提着的罐子,让我想起以前碰到过的场景。三叔没有动,就那样挡在这人面前抽烟,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我看到三叔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冷了下来,我心中一震,下意识的手已经朝着兜里伸,同时眼睛瞟着这货身后的一群玩意。谁知到就在这时,这叫花子手里的那面锣慢慢的端了起来,三叔直接把一毛钱丢到了那锣里头,我以为这货要做什么,谁晓得这货丢了钱之后,竟然转身拉着我就走了。
身后又是响起了那断断续续的锣声,三叔一直低着头朝前走,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叔。那人是做什么的?”
三叔哦了一声,延迟了一会才从思考中反应了过来,“能做什么,坐车的呗,和我们坐一列车。”三叔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冰冷的感觉从身后传来,我下意识的转头一看,接着我张开了嘴巴,只见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陆陆续续的从车上走了下来,一时间整个车站的温度都变得有些冷。这群“人”还在不断的走出来,看上去竟然好几百个的样子。一个个慢慢的走到了那老头的身后,我简直不敢相信,就在我们坐了两天的这列车上,竟然藏了这么多的这种玩意。那叫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边回头边走,此时已经是走到了车站的出口位置,三叔那句“他也是坐那列车的”让我心里相当的别扭,我听到三叔低声的念到。“狗日的,既然收了老子的钱……”之后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就听不很清楚了。
第184章
回到砖街已经是半夜了,我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那个提着罐子的叫花子,虽然没看到脸,但却和记忆中在樊佳坟头遇到的那个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三叔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似乎那车上的死人,还有那么多板板压根就和我们没关系一般,这货可是说那叫花是跟着我们来的。我在樊佳的坟头遇到的叫花子,当时突然出现也是诡异的不行,不仅他娘的吃坟里头的供肉,而且还朝罐子里头捡死人骨头。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人,不过很奇怪,我已经下意识的把两次遇到的叫花子和捡骨族联系在了一起,一个想法从心头升起,难道这两个叫花子也是捡骨族,只是不在那村子里头?一想起那村子里头现在的一副死地的情况,我对这两个叫花子顿时就变得高度警觉起来。
到砖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三叔对着古董店的门就是一阵猛敲,半分来钟,门终于是被打了开来,老鬼带着几个伙计站在店子里头,一股笑呵呵的面容。“三爷,小爷,回来啦?”
我们直接走了进去,几个伙计又是把店门关了。走到院子里头,老鬼和几个伙计都没跟上来,三叔对我说了一句,“小澈,你明天就回学校待一阵。我先回去,办事儿的时候我叫你回来。”说完这货伸了个懒腰,然后叼着烟就回了屋子。我还想说点什么,这货朝着后头摆了摆手,意思相当的明显,我把话硬生生的忍了回来。在心头骂了一句狗日的狗,之后也是进了屋。
总算是从夯王村回到了成都,不过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在夯王村经历的东西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般,一路上一直压在我心头,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躺在床上,脑海之中反反复复的浮现南雨死的时候的场景,时至今日,那些画面从模糊又逐渐变得清晰,让我翻来覆去的相当的难受,我甚至有些害怕,索性不再去想,一种无力的感觉升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又能做什么?
夜色更沉,我在床上反复的翻身,最后在纠结中终于是越来越困。我不知道的是,两个人影此时却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头,眼睛看着我的房间的位置。其中一个正是古董店的掌柜老鬼,声音带着些惊讶,朝着身边正在抽烟的人说道,“三爷,真要这样?要不再等两年,我看小爷现在的火候还,万一小爷他……”
三叔一个劲的抽着烟,沉默了相当的一段时间,而后直接转身就走,老鬼随即也看着三叔的背影,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三叔一直走到了院子角落的过道位置,然后悠悠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动手吧。”
我沉沉的睡去,也不不知道睡了多久,脑壳有些发懵的感觉,突然,有些不对劲。虽然已经睡着,但经过了半夜被红鼻子老头算计的事情即使睡觉我也变得格外小心,这次我猛的一惊,脑壳瞬间转醒。他娘的居然又有一种什么人抬着我的感觉。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啃,十年怕麻绳,我日了谁一句仙人之后,当即就想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朝着放在床头的符纸摸去,却发现有股什么力道阻止着我一般,连带着手脚似乎都动不了。这他娘的什么情况?我可是在砖街睡觉,院子里头长期有伙计守夜,而且这回三叔也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潜入进来他娘居然还摸到了我房间里头。
难道老院子出了什么问题?说出来甚至扯笑,我在这时候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叔和老鬼他们的安危,全然没有顾忌如果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能顶个求用。我心中有些焦急,但另外一个声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的位置,拿到床头的符纸估计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这玩意应该是在我的侧面,这种感觉不同于鬼压床,一时间我心头码不准,能做的只有计算好自己能动之后的动作。
事情肯定是不对头,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个什么人在动。终于,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察觉到那股拉住我的力道一瞬间消失,然后我猛的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一只手快速的朝着床头的位置摸去……
“老子弄死……”
话还没说完,看了看悬在空中的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我已经并不在屋子里头,而是站在一个什么地方,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淡淡的薄雾,前头若隐若现的小镇。我心头一扯……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地方我来过,正是之前和三叔一起来的鬼市。此时我就站在这镇子门口,一块镇牌立在面前,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光秃秃的镇牌上头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我又是转头瞅了瞅路边的那块石头,这回终于看到了些什么,不过看到之后我心中一惊,因为那石头上面只有两个字“鬼市”。
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镇牌上面分明有着一个截字,而旁边的石头上面也应该有四个字。背后就是浓浓的大雾,前头的场景和我当初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标明这地方的镇牌和石头。我肯定这里就是我来过的地方,此时我心里相当的码不准,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难道这里出了事?那“截”字和“王家”两个字被人生生的给抹掉了?如果连鬼市都出了问题,那么三叔他们现在又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眼睛死死的盯着镇牌和石头,莫名的心头居然升起一股怒气。然后开始挪动步子,一步步的朝着镇子里头走去。慢慢的我已经是走到了镇子里头,我的心越来越沉,灰蒙蒙的街道,安静的房屋,就连这镇子里头也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上面,竟是一个鬼影也没有。我记得当初来的时候,这里可是“人”来“人”往,当时使得我不得不拼命的按着黑角,忍受周围浓烈的感觉。我的心思越来越重,与此同时,手也朝着裤兜的位置伸了进去,“锤子哟。”居然掏了个空。
我猛的反应过来,这时候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不是一副实体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整个身体都呈现影子的状态。我暗骂了一声,终于是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我的手艺大多数都在那一堆符纸上头,此时指不定我还在院子里睡觉,符纸也是放在那里。想到这里,我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三叔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他娘的本来我拿得出手的货就不多,这关头岂不是……
此时的王家鬼市处处透着诡异,此时我终于是发现了另一个不同的地方,上一次来的时候,周围的房屋虽然老旧,但却给人一种实在的感觉。现在这些屋子,在我眼里就一个词可以形容,“破败”,而且是相当的破败,到处都是灰尘,屋子门窗也烂的不成样子,似乎是一两百年没有住人了一般。到底什么东西窜了进来,让这里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连门口的字也被抹掉了。我咬了咬牙,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我隐隐觉得似乎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尽头有着什么东西,我走过去就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虽然我心里头有些不愿意去想,但不得不承认,那门口的镇牌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般,我现在所处的地方,鬼市两个字的前头,已经没有了王家。现在的情形似乎已经彻底被颠覆,也就是说,这里,似乎已经不再属于爷爷,还有三叔。
就在这时候,我眼睛一瞪,淡淡的雾气之中,视线尽头的街道上面似乎躺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终于是看清楚了,然后心中一紧。一个人就那么躺在地上,眼睛和嘴巴长的老大,胸口的位置五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赫然是一具尸体。我接着超前走去,一具,两具,之前因为视线的原因我看不到,没想到这后头的尸体这么多,什么死状的都有,到了最后竟然一地都是这玩意,我根本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