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货会突然提起这事,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三叔表情十分的奇怪,一根烟叼在嘴上,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你是不是从祝老头家里弄到了一张相片?”我点了点头,从兜里把相片掏了出来。三叔拿过相片,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上头,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一般,我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其实很多答案,就在这相片里头。”我心中一惊,也是仔细的看着那张老照片,祝老头说这是从那张珍同的房间里头翻出来的,我顿时想起张珍同在祝老头家的地下弄的那些邪乎的玩意,那密密麻麻的香烛,还有活着的时候就开始祭自己,这他娘的不是咒自己死么?最后张珍同变成那样子,藏在了樊佳那小女孩的魂里头,被老铲发现弄死。难道这事儿和这些事情有些联系?
照片上头,当中的爷爷静静的站着,三叔那时候还是个少年的模样,就站在三叔的旁边。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从左朝着右边数第二个是张珍同,照片上头,红鼻子老头,老张头,还依稀看得出当时的样子。三叔指了指照片上的张珍同和老张头,“老铲已经跟你说了,你应该知道他们就是西昆仑的人。”
然后三叔又是指了指红鼻子老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我心中十分的不解,这他娘的我还能不认识?这狗日的老行头阴魂不散,从那次和张培去山上弹鸟,碰到这老玩意,之后好几次碰到这狗日的都是在邪乎的不行的情况下。不过听三叔的语气似乎还有别的意思,说的好像是红鼻子老头的真实身份,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想知道,以前就看到过他和我爷爷在一起的照片,听说后来死了,还是我爷爷亲手埋的。只不过这老行头怎么再次出现?而且看样子似乎感觉不到这狗日的是个死人。
照片上头红鼻子老头站在一排人的最右边,脸上带着微笑,甚至看起来有些和善的样子,不过在某种心理作用下,这微笑在我眼里显得有些诡异。三叔吸了一口烟。“他没死的时候,在北边的地位很高,虽然喜欢独来独往,但也是个放点话出来就能让人害怕的人物。那时候他和你爷爷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有一点,和我们王家他还是说得上多少有些关系,这老头虽然向来很孤僻,狗日的弄不出多少关于他的事儿出来,但有一件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你爹年轻的时候,被你爷爷放出去到处闯,到北边找过一个人学手艺,那个人就是他。”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老汉年轻的时候居然出去闯过,而且还跟着红鼻子老头学过手艺?一时间我心头闪过众多念头,其实在这之前,我老汉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固定的形象,稳重外加话少,但说句话出来我心头都会闪,从小我就不敢违背他说的话,往往叫我做什么我不做,他只要稍微重复一下,甚至语气都没变化,我都像上了发条一般,屁颠屁颠的生怕走慢了。
虽然从小我爸就没有表现出其他的什么,但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多少还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东西,那些我曾经在意过但没有深究的情节。我记得回老家祠堂,当时他要坐上头的那把椅子,当时情况已经十分的紧张,他似乎没表现出来什么异常,直接跺脚走了过去,接着几个老头的铜钱就被震翻,当时我以为是站在一旁的三叔出手。还有一回就是祝老头给我看那幅画的时候,当时我已经很不爽,那老玩意说什么早就有办法可以收拾樊佳两父女,只是没有动,说了一句光是我老汉的那幅画就足够可以保一个屋子的平安。再次想起这些事儿,心中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到底他为什么要一直隐瞒,一瞒就是这么多年。此时车子已经走了半个来小时,三叔这货还在抽烟,就一直看着手里头那张照片,我万万没有想到,在那红鼻子老头活着的时候,我老汉居然还跟他学过手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红鼻子老头在被他丢进去的时候,会骂那么一句,“畜生,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们王家都是寡毒的人。”后头半句因为带着个王家,当时就被我自动给忽略掉了,就那句畜生,我印象十分的深刻。我又是看了看三叔手里头的旧黑白照片,三叔说答案就在这里面。“小澈,当时还有一个人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就是照这张照片的人。不过那人在拍完这张照片之后不久就死了。”
“当时拍照片的就是你奶奶。”
我心中一惊,奶奶是在那个时候死的?
“你奶奶死了不久,传过你爹手艺的那人,也就是站在最右边的这老玩意,也跟着就死了。因为当时我不在,除了后头的老张头和张珍同,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三叔这话顿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当时他不在,你不是就在这照片里头么?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我也不管那么多,随即就问了一句,三叔眼睛一瞪。“谁他娘的说我在这里头,你爷爷旁边站着的那个不是我,是你老汉。”听了这话,我顿时就懵了,从看到这张照片开始,我一直就以为那少年是我三叔,没想到居然是我爹,我又是仔细的瞧了瞧,照片十分的老旧,有些地方都已经有点模糊,而且站在爷爷旁边的是个少年,跟长大后的样子根本不同,也难怪当时我会先入为主的以为那是三叔。
不过随后我心中一惊,至少从我知道的,这照片里头的人算上那被丢到那邪乎地方的红鼻子老头,就已经是死了四个。到底这张照片是在什么地方照的?这些人聚在一起又是去做什么事情?说到这里,三叔的表情变得阴沉,我听到他小声的念了几句娘什么的,似乎又是想起了已经死了的奶奶,然后才说道。“我只晓得他们当年一起去了一个地方,爹和二哥是带着娘的尸体回来的,看见娘的尸体之后,我整个人都垮了。当时爹根本居然连娘的尸体都还没下葬,就匆匆的带着我出了门,我跟着他走了很多地方,最后到了吃水乡,当时爹在虬龙岭上头转了很久。然后没有多久,我们全家人都搬到了吃水乡,后来,你老汉就近混了个文凭,也在吃水乡当起了干部。”
这事儿我从小就听到过,奶奶死了之后,三叔性情大变,疯狂的缠着爷爷闹,最后被爷爷打的很惨。三叔提到了虬龙岭,我下意识的又是想起了最后看到南雨的那乱石堆,一时心头又是闷沉了下来。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老子跟你说不清楚,你个屁娃从小就一根筋,等你奶奶回老家下葬之后,你自己去问你老汉,不过老子警告你,不管你老汉告诉你什么,规矩你还得懂。”
三叔说完这话之后,就狠狠的盯着我,我心中十分的复杂,看着三叔的眼神,我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之后三叔没有再说话,我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车子又开了三四个小时,之前我和三叔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小,又都是坐的最后排,离前头开车的汉子有相当的一段距离,所以一直到出了山区到了一个小县城的时候,我才终于看到了这给我们开车的汉子,就是以前见过好几次的大壮。
车子停了,大壮冲着后头笑呵呵的喊了一声。“三爷,直接去长沙?”
……
我们到长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壮把我和三叔放了下来,然后开着车就走了,三叔说他是去帮忙,老铲带着一伙人要把奶奶的棺材给运回去,这么长的距离,肯定得废不少心思。我不知道的是,其实长沙这一带也有道上的人,对于平常人来说,几乎不可能知道夯王村这个地方,但在道上,夯王村可是赫赫有名,捡骨族也震慑了不少人。这回夯王村被整个灭族,事情肯定瞒不了多久,到时候的震动肯定不小。而且王家也太过惹眼,三叔多少不想让人把捡骨族的屎盆子扣在王家的头上,虽说事儿确实是他做的,三叔在离开的时候已经给老铲下了死招呼,不要惹事,尽快的运回去。如果遇到招子实在不亮的,那就该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棺材第一,而且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当晚我就和三叔上了回成都的火车,三叔似乎很着急的赶回去,这时候火车上面倒是没有太多的人,我和三叔搞的软卧,两个人在上铺就那么对着,我们两个的下铺都是空的,这厢子里头也就我们两个人。已经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睡不着,就那么看着窗子外头,黑漆漆的一片。
下面的地上已经是摆了一地的烟头,三叔这货似乎有心事,我还看得到他依旧在抽烟,我想要开口,又忍了下来,三叔这货后来一直就不怎么说话,我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叔,那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2章
就在我刚刚把话问出来,一声极其响亮的叫声从隔壁的位置传来,“哪里来的人这么缺德,大半夜的他娘的居然还在抽烟……”
这声音显得相当的不耐烦,前面两句话还听得过去,之后的就他娘的完全是在吐屎。
我和三叔都没有管这叫唤的狗日的,三叔这货一直都在抽烟,这狗日的大半夜才叫不是脑壳有包是什么?刚才问出来的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之一,在车子上的时候,好几次也都提到这个问题,但三叔好像刻意的在回避,要不就说其他,要不就直接抽烟来个沉默应付。
看他没说话,狗日的烟把把都还亮着,装睡都不像。隔壁个锤子货骂了一阵之后就没有再骂,我在心头叹了口气,三叔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这货把烟头朝着外头一丢,低声的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居然说话了。“那老张头消失了很久,后来找到了你爷爷,你爷爷同意他进鬼市,也是后来老张头死了我才知道,他身上有那么一件玩意。至于另外一个老头,在死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手。”
三叔没有说下手的是谁,而且刻意没有提南雨的事儿,让我一时间很是难受。就在我准备出去透透气的时候,这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问你,从你记事开始,你老汉出过远门没有?”我心思很乱,根本没有去管三叔这货为什么突然又问起这个,就在这时候,隔壁又是另外一个声音吼了起来,“抽烟的瓜货,叫你不抽了还在抽?大半夜的我就闻不得这味,被熏醒了就……”,听到这声音,我当即就骂了一句狗日的,这时候烟味已经比较淡了,我都闻不到什么了,隔壁的他娘的居然还喋喋不休,而且此时我们这边的火车窗户是开了一条缝的,虽说冬天开缝比较冷,但三叔秉承着为了抽烟也没办法的原则,我们两个将就冻,大部分的烟雾也都飘了出去,我在心头骂了一句老子日你仙人的叫唤。
我就当听到狗叫唤,谁知道三叔突然咦了一声,却又是点了一根烟,不过这回吸了一口之后就没有再抽,就那么敞着放着,然后继续说道。“其实你老汉他已经回去了,爹和哥的事情很少和我说,不过娘的事情,我是一直都知道的。而且这次如果不是娘的事情,你老汉根本就不会离开吃水乡,特别是现在爹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完这些,三叔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番让我在很久之后想起来都震惊无比的话。“你老汉必须在吃水乡守着那座山,就是虬龙岭。吃水乡的位置在那虬龙岭的当头,这些年来我跟着你爷爷学手艺,对于风水也是这些年我才看得出来一些更深的东西。虬龙岭的风水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家搬到吃水乡就是因为虬龙岭的存在。很多东西说不得,等你以后火候到了你自己去看。”
三叔之后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这货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而且我没想到的是,我家搬到吃水乡竟然就是在奶奶死了之后,爷爷连下葬都顾不上就找了吃水乡那么个地方,到底当年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我还没来得及下去看,一个打着电筒的人就走了进来,我抬头一看,居然是个盖帽,那盖帽黑着个脸,背后还跟着两三个很是一脸愤怒的人,看了这情况,我顿时就懂了,在心头狠狠的骂了两句龟儿子。
“我说这位同志,你在这里抽烟影响到了别人你知道么?而且火车上头严禁吸烟。那么大个标语你看不到?”
说完,这盖帽拿着电筒就朝着墙上的一个“禁止吸烟”标语晃了晃。我和三叔已经是跳了下来,三叔语气相当的温和,手里头还拿着那根没有燃完的东西,烟雾还在一个劲的朝着外头飘。“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不识字咧。”
“这就是住你们隔壁包厢的同志,反映到我这里来了。我要看你们两个的身份证……”
盖帽后头的两三个人愤怒的盯着我们这里头,就在这时候,我感觉上有些不对劲。三叔声音还带着疑问的语气,“警察同志,你这厢子和厢子之间都是密封的,而且我们也关了门的咧。”
盖帽这时候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想了想,就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他们的烟怎么可能飘到你们那边去?”之后又说了一句,“反正在火车里头抽烟就是不对。”几个锤子听了盖帽的话之后居然还在骂,说就是这烟味影响到他们睡觉。这时候我看了看周围,也反应了过来,除了窗子上头的小缝,他娘的完全都是封死的,烟味怎么可能飘到隔壁去,除非这烟是活的,顶住外面剧烈的强风,从外头拐过去。
三叔招呼了警察一声,然后就那盖帽去了过道里头,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两三分钟,三叔和盖帽有说有笑的走了回来,两人嘴里都是叼着一根烟,那之前还一副严肃表情的盖帽此时高兴的不得了,就像和三叔是多年的老友,说的话又是一套,“我说哥们,长途车上都能理解。到时候你没烟了尽管来找我要,我那警务室里头还有存货。”说完对着另外的人板起了脸,“关了门抽烟就不算抽,你说他们抽烟影响到你们?这烟还能穿墙不成,别没事找事,耽误大家休息。”
说完朝着三叔笑了一下,狠狠的看了看另外几个人,然后直接就走了。我一时间没有弄明白情况,那几个人在盖帽的狠脸色下也是没办法,唠叨了几句也就回去了。三叔进来关了门,招呼我继续睡觉。我问那盖帽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叔这时候已经是上了床铺。“打发了那孙子点钱而已。”
三叔刚说完,见我依旧一副疑惑的表情,随口又是说了一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隔着墙壁都能闻到老子的烟味,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这车上不干净,今晚上怕是得出点什么事,不过他娘的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隔着墙壁都能闻到这货的烟味,这车上有鬼。
“屁娃,还愣着干什么,不关我们的事管他做求,睡觉。”看我还没有动,三叔笑了笑,“屁娃,你要看不过去可以到过道里头去睡,应该可以熏走几个,你可是……”
三叔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知道这货要说什么,直接翻上了床铺,理都不理这货,然后闷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尿胀醒了,起来一看,三叔这货还在睡觉。此时周围一阵安静,唯一的声音就是火车打在铁轨上的轰轰声。我实在是憋不住,这尿来的有点猛,我急匆匆的就下了床铺,然后飞快的跑到过道尽头,终于是到了厕所门口。
我就要推门进去,谁晓得这大半夜的门居然是反锁的。我顿时就一懵,老子日你仙人咧,没有办法,只好夹着个腿在外头等。顺带猛敲里头的门,“哥们,快些行不?”
谁晓得居然敲了半天没动静,我只觉得尿就要冲出来一般,再也忍不住。一个劲的骂这狗日的屙屎屙死在里头了?这时候火车的过道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厕所里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敲门敲的越来越大声,终于,厕所门打开了。
门开的一刻,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是一个中年人。看到这人的一刻,我心中一抖,已经是有些明白了过来。要是在其他人的眼里,这人估计就只是个没什么表情上完厕所的普通人,但在我的眼里,这狗日的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另外一张脸浮现在这人的脸上,简直让人都不忍心看下去。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兄弟,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立马回去睡觉。”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褂子的中年人站在过道上面,说完话之后竟然看都没看我,只是盯着那刚刚从厕所出来的玩意,这时候我已经是到了紧急关头,管都不管这褂子货,对着厕所冲的就进去,然后把门一关,终于是抢在某事发生之前,顺利的尿了出来,一瞬间终于浑身都舒坦了。
就在我冲进来的时候,里头出来的人猛的就让了开来,根本不敢接近我的样子。完事之后,我才有心思注意到这厕所里头,心头猛的一惊,一股冰冷从角落里传过来。刚才太过紧张,我万万想不到这厕所里头他娘的居然还有一个?我看了过去,一个影子正站在这厕所的角落里,浑身都在发抖,脸有点烂,而且居然还是个长头发的女的。而就在我看着这玩意的时候,她正好也看着我,偏偏这时候我正在往上提裤子,“锤子哟。”
那老子刚才撒尿的过程岂不是全被这狗日的给看了?这玩意给我的感觉只是个一般的板板,我尴尬的不行,一张符纸就是从兜里掏了出来,正要朝着这狗日的搞过去,却发现这玩意似乎在瑟瑟发抖,而且一张烂的不行的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我愣了一下,暗骂了一声狗日的,又是把符纸塞了回去,直接开门就往外面走。
第18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