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穗儿说:“那么多警车,那么多冲锋枪,还有那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都是假的?” 高玄说:“你可以问问110,昨天有没有你报警的记录?” 万穗儿使劲拍了拍脑袋:“我的智商在一秒秒退化…等下,你先回答我,昨天我们是不是一起去了火葬场?你忘了,我们在跟踪那个包阿姨的时候,你的手机还响了…” 高玄说:“昨天夜里,我确实带你去了火葬场,确实看见那个包阿姨钻进了大烟囱,那之前都是真实的。” 万穗儿说:“然后呢?” 高玄说:“你记不记得,当时你昏眩了一下?” 万穗儿说:“当然记得。” 高玄说:“那以后发生的事,就跟你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万穗儿说:“后来怎么了?” 高玄说:“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的头很疼,要立刻回家。我问你还追不追查这件事了,你说那根烟囱下面肯定属于另一个世界,再执迷不悟的话,一定会遭报应的。我觉得你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还想跟你说什么,你已经不耐烦了,一个人朝火葬场大门走过去,我赶紧追上你,陪你返回了市区。把你送到家之后,我又回到了火葬场,埋伏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包阿姨从烟囱里钻了出来,她走出火葬场,坐上那辆黑色轿车离开了。” 万穗儿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高玄掏出手机,在上面按了按,然后递给了万穗儿:“你看,这是我拍的。” 万穗儿接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了包阿姨——天刚亮,她正走出火葬场,背后是那根大烟囱。她的脑门上不见了那枚月牙,她又变成了便利店那个普普通通的老板娘。 万穗儿说:“我怎么会产生幻觉呢?谁干的?” 徐佑佑轻轻抱住了万穗儿的肩,说:“入学不久我就跟你说过,我被一个东西慧眼识珠地选中了,变成了一个木偶,很痛苦很痛苦。我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它并不在灯火阑珊处——现在你成了我的难友了。万穗儿,你不要难过,我会如胶似漆地陪在你身边的!” 万穗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拎过旅行包看了看,里面装着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钞票,一捆不少!那些“矿工”根本不存在! 高玄说:“你在看什么?” 万穗儿说:“我刚才离开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矿工,他们说朗玛他爸欠他们三十三条人命,他们要找朗玛算账…看来,那也不是真的。” 高玄说:“前几天,佑佑还看到了她的父亲!而且,她认为我也在场,我也看到了他的父亲!——其实那时候,我正在火葬场转悠。” 万穗儿呆呆地看着高玄,说:“那朗玛的电话…” 高玄说:“跟你昨天看到的一样,都是幻觉。从现在起,你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幻觉,比如我现在突然拿起刀要杀你,比如朗玛突然出现在了你面前——不论你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一定要牢牢记住,相信高玄才是对的!” 万穗儿警惕地看了看徐佑佑,问高玄:“她呢?” 高玄说:“她也被人控制了,有时候,她也不一定是可靠的。” 万穗儿的眼里渗出了畏惧的光:“那你…会不会是我的幻觉呢?” 高玄说:“在你的幻觉中,我也可能出现,那个我是不可以信任的。” 万穗儿的眼睛突然就湿了,她把头转向窗外,使劲眨了眨,说:“我明白,我完了…” 高玄说:“我们会帮助你的!” 万穗儿说:“那朗玛怎么办?” 高玄说:“现在,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我马上联系公安局,一定要把那个地下世界挖出来!至少有一点是可喜的——朗玛,还有佑佑的爸爸,他们很可能还活着。” 万穗儿的眼睛里一下射出了惊喜的光:“真的?” 高玄点点头:“真的。” 高玄报了警。 几分钟之后,警方又打来了电话,请高玄去公安局谈谈。万穗儿和徐佑佑跟他一起去了。 他们刚刚走出门,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事——茶馆旁边,蹲着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她扶着一棵梧桐树,正在干呕。 万穗儿走过去,问:“你需要帮忙吗?” 那个女人抬起头来,脸色非常难看,轻声说:“谢谢…” 万穗儿问:“你怎么了?”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说:“我可能要疯了…” 万穗儿说:“你好好的,怎么会疯呢!”一边说一边把她搀扶起来。四下看看,想找个坐的地方,却没有。 高玄和徐佑佑到附近买了一瓶水,递给了这个女人。 女人说:“我老公在国外做生意,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前些日子,我突然听见半空中有人跟我说话,让我每天这个时间对老公说999句‘我爱你’…” 万穗儿看了看高玄,高玄看了看徐佑佑,徐佑佑看了看万穗儿。 女人苦巴巴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和老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说过这三个字,可是我不敢违拗那个声音,怕老公出事…结果你们都看到了,我把自己给说吐了。” 三个人再次互相看了看。 女人又说:“我从来不敢跟别人说这件事,怕人家认为我疯了——你们说,那到底是谁在跟我说话啊?” 沉默,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高玄轻轻地问万穗儿:“你看到了?” 万穗儿说:“什么?” 高玄:“这个女人。” 万穗儿说:“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