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那年轻人也是个老实人,一直着急地盯着河对面看,没问出了什么事,爷爷将衣服重新穿好之后用船蒿在水底试了试感觉船体变轻,才继续载着人拖着尸体往对岸划。
等到岸之后一切顺利,那年轻人下了船也是千恩万谢,爷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撑着船往回折,可是船还没有离开岸边几米,就听见身后咕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栽倒在了地上,还以为是那年轻人在过河的时候被河风吹坏了身子,赶紧停下船转身,发现倒在地上的是年轻不错,可是那年轻人的身子竟然跟被河水泡烂了似的,浑身湿漉漉一片,皮肤肿胀,脸胖的跟猪头一样,嘴里还不断地朝外一阵阵地吐着河水。
这种情况饶是爷爷当时也没有见过,虽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知道救人要紧,赶紧撑着船又往岸边划,可是手上的船蒿还没开始动,目光之中,就看见在离年轻人不远的河面上,漂着一具浮尸。
那浮尸被捆尸绳连在船尾,是我爷爷之前从船底拖下来的那具尸体,原先在水中没有看清模样,等浮上来之后,竟看着有些眼熟。
爷爷撑船的姿势僵在那里,看了看漂在水上的浮尸,又看了眼在岸上在继续快速腐烂的年轻人,一刻也不敢停留,掉转了船头飞也似的逃回了家,打那以后出船立下了一条规矩,就算是奄奄一息将死之人,也不会再带他上船渡河。”
刘三手听了砸吧着嘴说:“以你爷爷的本事,恐怕事情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吧。”
我嗯了一声,然后就见红鲤转过头看着我说:“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年轻人其实早就在河里淹死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活着,直到他爷爷掉转船头将浮尸露出水面,才看到自己真正的尸体,等反应过来,就真的死了。”刘三手在一旁淡淡解释道。
红鲤脸色变了变,看着前面赶路的学生,蠕动着嘴唇说:“那他们都死了?”
“不然那怎么解释那具和刚才那个女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我叹了口气说:“就是不知道尸体是被谁给偷走了,如果尸体还在的话,就很容易得到印证了。”
说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已经过了刚才那条小溪有一段距离,皱着眉头问刘三手说:“都到这了,怎么着,这干饭盆到底还进不进了?”
刘三手嘬着牙花子说:“那就看少东家胆量了,我感觉这群东西带着咱们进这里应该是不无道理的,反正迟早都要进,这地方你真让我说出个门道我也很难说的清楚,跟着他们兴许还能有什么发现也未必。”
我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向红鲤,感觉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应了一声,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一进去不知道要待多久,咱们的粮食问题怎么解决?”
听了红鲤的话我多少也有些担心,这群学生估计是用不着吃饭喝水的,但我们仨可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啊,昨晚从守林木屋里逃的匆忙,除了人手一根管插外别的什么都没带,这群学生就更别指望了,仅带着点的零食早就在刚进山的时候就吃光了,这大山里头没了吃的,那岂不是等同于找死?
谁知刘三手在这个时候笑了笑说:“把心放肚子里去吧,这山里头啥都缺,就是不缺食物,待会儿先看看那群学生怎么说,等找到休息的地方了,老倌给你露两手,让少东家好好尝尝这长白山的野味。”
虽然这群学生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是从这会儿开始谁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提跟死有关的话题,万一让他们发觉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再集体诈尸,估计我们仨连看都不够看的,分分钟得交代在这。
在进入到干饭盆之后,这里虽然没什么能跟之前见到的那种棵棵都是合抱粗的落叶松相比的大树,却也都挺拔高大,严密厚实的树叶将阳光几乎全部遮住,只有几处林木稀稀拉拉的地方,有一缕缕的阳光透过来,沿途不断惊起松鼠还有黄羊从林子里窜到路上,也不怕人,就在路边站着目送我们远去。
闷头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衣服全被汗浸湿透了,树枝间挂着的蜘网常落在我脸上,藤藤蔓蔓也绊着脚,让我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也不知道终点到底在哪里。
这一路一直走到太阳落到了西边,林子里昏昏暗暗有些看不真着的时候,夏波他们停在了一条溪流边,看着我们说:“估计今天是走不出去了,要不休息一晚上再走吧,咱不是有老猎人嘛,也不怕啥。”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有点担心他们这些人到了夜晚会不会像狼人那种玩意儿出现变异啥的,就带着刘三手跟红鲤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在溪边落下了脚。
等坐在枯草叶上休息了下来,看着一旁忙着拾拆搭火的同学,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悲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红灯笼
本是一生之中最充满希望,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无端死在这大山里头而不自知,还在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地方,这些人越是和活人无异,就越让人发自内心地觉得悲哀。
刘三手在我旁边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命,每个人的命都是与生俱来被老天爷写好了的,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包括死在什么地方,都准着呢,谁也逃脱不掉。”
刘三手的话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有些悲天悯人地想跟着叹气,却听见刘三手在一旁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
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
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
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
骏马托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
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
不是老天不开眼,是这善恶到头,报应循环呐。”
一曲哼罢,莫说是我了,就连红鲤都跟着有些动容地叹了口气,我稳了稳心神,骂了刘三手一声道:“唱歌也不分什么时候,在这地方唱这歌,放在过去行军打仗的时候你这算是扰乱军心,得拖出去砍头。”
刘三手嘿嘿笑了笑,然后说:“走吧少东家,带你弄点美味去。”
我一听终于有点兴奋,说:“打猎啊?”
“打个求啊,留点子弹防身吧,好吃的多的是,就别瞎操心啦。”
刘三手说着就在前面带路,两个人转身扎回了林子里面,我有些紧张,毕竟天都黑了,这本身就在干饭盆,又是老林子,生怕会从某个视线死角的角落里窜出来一头野兽或是狼群什么的搞个突然袭击。
而刘三手却毫不在乎地迈步走在前面,不时地低下头在树下面拿手撕吧着什么,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手上就多了一把五颜六色的蘑菇,然后笑着对我说:“今天晚上咱们就吃这个啦。”
我皱着眉头说:“这几个小蘑菇能吃啥,再说小学课本上不是说过么,色彩越是艳丽的蘑菇毒性越足,你这是打算把我们仨变得和那群学生一样啊?”
谁知刘三手却说书本上写的都是个屁,分辨蘑菇有没有毒根本就不能从颜色上来看。
“那从哪看?”我不解道。
“根!”
刘三手说着将手中的摊到我面前说:“要是拿不准蘑菇有没有毒,就扒开蘑菇下的浮土,看看蘑菇根部有没有虫子,或者蘑菇有没有被虫蛀过的虫眼,要是有的话,说明这蘑菇肯定没毒。”
仔细看看,好多鲜艳的蘑菇根部,还真被虫子蛀空了,有些很平淡的蘑菇,倒是干干净净的。
“虫子最精,有毒的蘑菇从不靠近。”
刘三手说着继续说道:“而且你在采的时候注意这蘑菇冠上的缺口,顺着缺口一直找,就一定能找到成片的蘑菇,然后再扒开根部的浮土采被虫蛀过的,今天晚上管饱,这玩意儿可比肉都香。”
我木讷地点点头,按照刘三手说的很快便找到了一大片蘑菇群,直接将上衣脱了做了个包袱裹了回去,正愁着用什么来煮呢,就见夏波咧着嘴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野炊用的那种便携式铁锅递到我手上说:“一会儿别忘了给我们分点啊。”
我差点脱口出问他还用得着吃饭,可划道嘴边还是忍了下去说:“行,好了我叫你们。”
回到溪边将这些蘑菇清洗干净之后,在铁锅里盛了半锅水架在火堆上炖了不到半个钟的功夫,整锅水便被熬成了乳白色的汤汁,香气四溢,口水都给我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