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的母亲,尤氏,起先怀疑儿子是不是在去找她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两个人一起,沿路找了一遍,耽误了很长时间。后来又怕刘义是不是自己跑回来了,就又两个人一起跑回来看了一眼。期间刘淳觉得有些口渴,想要打点井水喝,没成想,就这样发现自己的儿子,失足坠了井。”“孩子的母亲呢?”梅长歌游目四周,发现在场的人中,似乎并没有尤氏,故而有此一问。“当场哭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呢。”姚木颇有些同情的说道,“好像尤氏挺后悔的,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提议要沿路寻找,而是先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刘义或许还能有救。”“大致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梅长歌眼珠转动了一下,偏了偏头问他。“昨天夜里。”姚木叹息道,“其实和尤氏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到家的时候,刘义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梅长歌阴森森的笑了笑,说道,“这么大一个活人掉井里了,刘淳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应该是没有的。”姚木突然意识到,原来梅长歌是在怀疑刘淳就是杀害刘义的真凶,“刘淳说是喝了一点酒,其实是喝得伶仃大醉。哦,对了,你可能没有闻到,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味道简直了。我猜就是有人进来,把刘淳给割了喉,他大概也是不知道的。”“关于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你们有没有告诉刘义的父母?”梅长歌异常冷静的说道。“当然告诉了。”姚木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这是在怀疑我们,我们京兆尹府,怎么可能会做这样有失水准的事情?”“那就更加不对了。”梅长歌喃喃自语道,“这案子,暂时还不能结。”从事故责任严重程度来看,**未归的尤氏,在整件事中的责任,明显要比一直呆在家中,负责照料刘义,却因为喝得伶仃大醉,致使刘义不幸失足坠井,而尚不自知的刘淳,要小的多。可她却由于愧疚,觉得自己没有照料好,其实已经年满十二岁,在大秦,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儿子,以至于悲痛欲绝,至今仍昏迷不醒。而刘淳这个人呢,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刘淳由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是游离的,有害怕,有惊慌,就是没有点愧疚和伤心。更加值得怀疑的是,刘淳在听到姚木宣布,马上就可以结案的时候,他甚至还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行为如此诡异,要说心里没鬼,那梅长歌只能很遗憾的表示,她的眼睛,或许是瞎了吧。既然梅长歌的眼睛没瞎,那么有问题的,便只能是刘淳了。“为何不能?”刘淳闻听此言,立刻抬起头来,佯装擦去眼角泪痕,哭喊道,“我儿英年早逝,死得可怜,自然是要早早入土为安的。”“我要重新验尸。”梅长歌斩钉截铁的说道,“过来个人,给我搭把手。”刘淳见状,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姚木垂手站立一旁,并不阻拦,便知梅长歌此人,绝非善茬,于是只能哭丧着脸,任由仵作将刘义的尸体,从他的怀中抢出,重新放到那张素白的麻布上,再次接受查验。那仵作曾给叶缺打过下手,知道梅长歌行事作风颇为强硬,只得率先解释道,“尸体头目有被砖石磕擦痕,指甲、毛发中有沙泥,肚子胀。使尸体侧覆卧,口内有水流出。”“落水时,手微曲,眼微开,肚皮微胀。两脚底皱白不胀,发髻紧,头与发际、手脚爪缝、鞋内各有泥沙,口鼻内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血污,这是前溺水的验证。”“因为溺水的人,未死前,必须争命,由于呼吸关系,便要吸水入肚,所以死者双手拳曲,口鼻有水沫流出,肚子里有水胀。”听到“前溺水”四字,刘淳脸上惊恐愈盛,几乎快要遮掩不住,想必这就是此案关键所在了。------题外话------哎,抱歉抱歉,昨晚写了三千,想着今早爬起来再补一点就好,没成想,电脑插头都插上了,居然特么的停电了。想爬回去再睡会吧,人又很清醒,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真是悲了个催的。4554第一百八十五章 顺手破了个案子4554“这是什么?”梅长歌蹲下身,摸着刘义脑后,冷静的问道。“应该是死者在**过程中,后脑与井壁磕碰时,形成的伤痕。”那仵作想了想,很肯定的说道,“我认为是正常的。”“正常?那我问你。”梅长歌闷哼一声,冷笑道,“是新伤还是旧伤?是擦伤还是撞击伤?是人为还是自然形成?”那仵作在梅长歌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先是愣了愣神,继而愁眉苦脸的说道,“死者家属不愿儿子死后,尸体遭到损毁,因此拒绝让我们剃发检验。”“他们不让,难道你们就不能验了吗?”梅长歌见他神情郁闷,不似作伪,于是口气稍稍缓和了些。“哎,梅小姐有所不知,我也很为难啊。”不成想,梅长歌无意间的一句话,竟似戳中了此人的伤心处,“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咱们大秦仵作的验尸方法,已经较以往有了很大的。”“梅小姐或许知道,远的不说,就说去年,莫说给尸体剃发,便是检验的时候,不小心弄出道伤痕,负责验尸的仵作,都是要被判刑的。”那人颇为哀怨的说道,“今年年初,在五皇子的大力提议和推动之下,仵作终于能够像前朝一样,开始解剖尸体了。”“但是,必须得到死者家属首肯,或发现明显可能是刑案的证据,才能够在死者家属不同意的情况下,对尸体进行解剖。如今此案,一无确凿证据,二无家属首肯,叫我如何敢为死者剃发验伤?”“去把刘义的母亲叫起来。”梅长歌看着那仵作,沉声说道,“我相信,作为孩子的亲母亲,她理应更想知道,孩子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不用叫了。”顺着这忧伤无奈到几乎有些气若游丝的声音,梅长歌一眼望见,那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抽掉了全部气力的尤氏,正扶墙站立在一旁,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早已没有点气息的刘义,眼角似有一颗冰冷绝望的泪珠滑过。“就听你们的吧。”尤氏偏过头,似是不忍再看,双手紧紧的攥着上衣的下摆,过了很久,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补充道,“如果需要解剖,那就解剖吧。”“谢夫人。”梅长歌应声站起,身子微微倾斜,给尤氏行了一礼。梅长歌深知尤氏做出这个决定时的艰难和忐忑,因为无论是尸体检验亦或是解剖,它的目的,其实永远都是答疑解惑的。可以想见,倘若尤氏擅作主张,允许仵作剖开刘义的身体,一通查验之后,却没有任何发现,甚至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佐证了先前失足坠井的结论。那么,不光是刘淳,很可能整个刘氏宗亲,都不会放过她。当刘义的后脑,终于安安静静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钉在上面,目瞪口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原因无他,只是由于刘义的后脑上,那伤痕的形状,居然是一朵梅花的形状。不管这个伤痕是如何形成,犯案的凶器又是什么,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刘义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梅花,为什么会是梅花?”姚木凑近了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梅花怎么可能会是凶器呢?”“我我知道是什么。”尤氏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木然,断断续续的说道,“那是我与刘淳成亲的时候,带过来的一个箱子,上面的锁扣,我记得,就是梅花形状的。”姚木闻言,立刻命人动手展开搜查,不多时,便从房中拖出来一个大箱子,上面的锁扣,正如尤氏所言,确实是一朵造型颇为别致的梅花。经仵作反复对比后可以确认,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这朵梅花都和刘义脑后的伤痕完全吻合,应该就是形成这道伤疤的凶器。凶器既已确定,接下来的事情,明显就要简单的多了。尤其是在姚木派人证实了尤氏昨夜的行踪之后,凶手便已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