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还想着发财!陈娟可不一定想去那地方!陈娟是不是?你想去哪里旅游?”我笑着问陈娟。
“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手机信号,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陈娟这次终于跟上了节奏。
“哪有这样的地方?”高原笑了,“找这样的地方比出国还难!”末了又问:“老邓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我问,“嗨!计划那有变化快?以前别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三年都可以或河东或河西了!所以我也不敢定什么计划,得过且过吧!”
“你这种心态我很佩服,可就是自己做不到!”高原笑道。
说话间,菜已经上了桌。高原叫了一瓶白酒,特意将陈娟的那杯少倒了点。
“我要和你们一样多!”陈娟说着,拿过酒瓶将自己的酒杯添满了。
“你这婆娘,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高原笑着,却并没有阻止。
“我怎么不会喝酒了?!”陈娟回答,“当年高中毕业搞同学聚会,是谁替你担酒来着?你这没良心的全忘了?”
“对!这我可以证明!”我笑了,“毕业聚会时,暗恋陈娟那个‘和尚’——叫什么名来着我倒忘了——老是要和你斗酒,结果你小子不争气,三杯下去就迷迷糊糊了。亏得陈娟替你喝了几杯,还幸亏‘和尚’不敢惹恼了自己的单恋情人,否则够你小子受的!”
“‘和尚’叫刘晋,我还记得很清楚!”陈娟的思维活跃起来,终于又回到了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女子!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很深啊!”高原揶揄她道。
“当然了,女人对两类人印象最深刻。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你不知道吗?”陈娟说道。
“好吧,为了那些曾经喝一口!”我端起酒杯说道。
高原也端起了酒。
陈娟却直接将杯子送到嘴边,一口喝了下去,已经干了那一杯。也许是喝得太急的缘故,放下酒杯时,她被呛得大声大声地咳嗽。
我和高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那白酒是五十多度的烈酒,一杯足有二两,一般的男人尚不敢一口喝尽!
“没事吧?”我问陈娟。
“没事!今天高兴!”陈娟笑着说。
高原没有吭声,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顿了顿也将杯里的酒喝光了。我只好陪着他们干了这一杯。
第八十九章 忧伤的爱(三)
“我来倒酒!”陈娟抢过酒瓶,倒满了三杯。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那里又不对劲了?!”高原板起了脸孔。
“没什么呀!我说了今天高兴嘛。人生几何,应对酒当歌!”陈娟笑着说,“老邓你说是不是?人生能有多长呢?弹指一挥间的事!你们知道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个刘晋都已经死了,听说是去年过年后的事,肾衰竭!想想看,他连对酒当歌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们此时当然要‘得意须尽欢’了!”
她的语速很急,前后句之间明显缺乏衔接,所以我不大弄懂她的语意。高原显然也没有听懂,不快地说:“看来你还蛮牵挂‘和尚’的嘛!”
但是刘晋死了这一句,我倒是听得真真切切,于是不由得吃了一惊:“是吗?‘和尚’死了?!”
这时高原也才醒悟过来:“什么?他死了吗?”
“其实死了的不止他一个呢!”陈娟不合时宜地笑着说。
当然不会就死他一个了,这一天不知有多少人死亡呢!她的语法明显又有问题。
“去年我大舅得了癌症,表姐患了恶性脑瘤,一年死了两个亲戚!今年姑父又得了老年痴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陈娟数着指头说,“想想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多少人正在孤独地死去呀!说不定下一个死去的就是我也未可知!”
她的语句跳跃很大,我正在思考她想表达的意思,只听她又说道:“所以趁着还有思维意识,能喝酒就喝点酒吧。人生难得几回醉!”
“好了,少胡说八道了!我死你都还死不了呢!”高原笑着去制止她的话头。
“喂,老邓,你见过的死人算多了,给我谈谈什么感受。”还没等我开口,陈娟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猜你一定没什么感觉!见多了嘛!他们只不过是你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但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过年的时候还发过信息,对你说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没过多久,甚至你还来不及删除短信,这个人就突然没了,永远消失在你的生活中。当你翻看到短信时,会有什么感觉?”
我没有回答,而是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会有什么感觉?
“我看你是喝醉了!”高原冷冷地对陈娟说道,“酒不能喝了!要饭就吃一点,别疯疯癫癫的丢人现眼!”
“我醉了吗?我没醉!”陈娟脸红红的,笑着说,“我比谁都清醒,我不会丢你高原的脸!再说我算你什么人?我又怎么又能丢了你的脸?!”
“这是你说的,你不是我什么人?”高原盯着她说,“那我可真不管你了!”
“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什么时候?”陈娟笑着,眼泪流了下来,“我也想让你管管,可你管过吗?除了隔几天要找我用你那玩意儿顶一阵外,你还做过什么?发泄完了走,当我是妓女啊?”
“那你要我怎么做?天天当娘娘一样供着吗?”高原高声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我连忙制止他,“没看她喝醉了啊?还这样吵有意思吗?!”
这时陈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说道:“我要上厕所。”刚说完就“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没料到她哇地一声,吐在了我的身上。
“还不过来帮忙!”我对站在旁边的高原喊。
高原急忙走过来抱住陈娟。我将外衣脱了下来,包住了上面的秽物,然后叫了一辆的士。高原把陈娟扶上的士,再到饭馆付了帐。最后三个人搭着的士返回了家里。
高原把陈娟抱上他的床铺睡好。
我把外衣放在了厕所里用水泡着,然后走到了客厅里。
高原正坐在沙发上抽闷烟。他的房间隐隐约约传来陈娟“嘤嘤”的抽泣声,那声音被沉闷地压抑着,有如奔涌而下的河水,遇到一堵坚固的堤岸,从一指狭小的隙缝里拥挤而出。
“好点了没有?”我指了指房间问高原。
“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好了。”高原说,“我们还没有好好吃过饭呢。我打了电话叫了外卖,在家里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