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他先是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两位民警拎起来并头放到了陈半夜刚刚倒出来的床上,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样子倒是一副老态龙钟非常虚弱的样子。他有模有样地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两下,叹口气说道:“唉!老喽!身子骨不中用喽!哎我说陈爷,你别老站着啊!坐下!坐下!这两位民警同志还得睡一会呢,咱先说说话,说说话。”
陈半夜耐着性子转身坐下,那老农接着又说:“这两位民警同志啊,是来调查咱阴阳村的案子的。这不是咱们这些人集体出去走亲戚刚回来嘛,人说啥也不相信,非得到处查,这不查着查着,就查到俺老头子家来了嘛!也怨俺,出去打点水泡壶茶的功夫吧,这两位民警同志就搜出了陈爷身上的包裹,非得说你是啥盗墓贼,还说俺是一伙的。你说说你说说,俺都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又不好,怎么会做这种事哪?再说了,呃,我不是记得你是俺远房的表侄子吗?多少年没见了,跑来看看俺这老头子的。你说俺一辈子呆在这穷山沟里,家里没啥好东西,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就想着吧,把自己积攒下来的这几样破烂送你,拿回去也算个念想,没想到还给你找这么大麻烦,咳咳!咳咳!唉!你说这事闹得!”
老农这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云山雾罩的,陈半夜听得莫名其妙,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闹哪一出?前边还一口一个陈爷地叫着呢,后边就成了表侄子了?!
不过他接下来马上就明白了。床上的两位民警身子忽然动了动,接着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对于这两位穿制服的爷,陈半夜可是不敢怠慢,见人家醒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陪着笑脸打哈哈:“哟!二位醒了?辛苦辛苦!起来洗把脸?喝点水?”
到了这时,陈半夜心里可真有点后悔。他根本没想到这俩人居然会这么快就醒过来,要不然,他可能早就跑了——尽管鲁殇王曾经嘱咐他就阴阳村民莫名失踪又莫名出现的事情向当地政府部门作出解释,然而现在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盗墓嫌疑分子,又怎么可能完成这样一个近乎无稽之谈的解释?
不过接下来两位民警的表现却马上改变了他的想法。就见那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微带狡黠的表情。还是那老赵首先开口:“嘿嘿嘿,别提了,都是误会!误会!你看你来这走个亲戚,还顺带着帮我们找到了失踪的村民,是大功臣,应该受到表彰的!我们还把你当成犯罪嫌疑分子给铐起来,不应该啊!实在是不应该!你们放心,我们俩这就马上回去,向上边打报告为你请功。至于你包里的那些东西嘛,只不过是几件不值钱的老物件而已,没什么!没什么!”
说着话,那位姓张的民警还满脸愧疚地走过来跟陈半夜握了一下手,嘴里不停地道着歉。
形势急转直下,不过陈半夜却并没有太多惊讶。因为现在这俩人的举止形态相当熟悉,简直就是元四爷等人中蛊之后的翻版——两个原本阳刚气十足的汉子,现在说起话来竟然有那么一股子阴测测的娇柔,举止行动之间也是媚态十足,颇有那么一点妖媚之气——刚才活尸老农的那番话,很明显只是在向他们灌输一种意念和思维模式,使他们在半睡半醒之间,不知不觉地完成了思维定式的转换。一句话,现在面前的这两位民警已经完全被蛊灵控制,变成了两具空有人类形体的傀儡!
活尸老农显然是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淡定。阴阳村驻守的这支活尸部队常年生活在人类世界之中,世事风云变幻尽收眼底,想必他们也非常清楚,以现在的科技条件,人类的能力已经直逼神灵,如果真的和国家机器对抗,恐怕就算是他们这些活尸也只有瞬间全军覆没的下场——他们那所谓刀枪不入的身体,能够抵挡得住炸弹的轰击吗?或许这一点,也是如同鲁殇王这样的大能者不愿意再现身人世的真正原因——他们数千年的修行,也只不过是与轮回中的芸芸众生同步而已。当年他们是异乎常人的超能者,现在仍然是,只不过他们跟众生之间的差距,好像永远只局限于那么一个固定的层次。芸芸众生之中,总会有某种方法可以对抗他们。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旦清楚了两位民警现在的遭遇,陈半夜在若有所失的同时,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也有些可怜这俩人的命运,但是反过来想想,他现在跟这俩人也只不过是半斤八两难兄难弟而已,又比他们强了多少?而且,如果这俩人一直维持清醒状态,那么这阴阳村的秘密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国家势力立刻就会介入。到了那个时候,殇王墓中所隐藏的那些东西势所必然会全面曝光,不管双方对抗的最终结果会是怎样,但对于附近的那些居民来说,也必然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而且像鲁殇王和阴压甲童那种级别的怪物,真的是现代的科技条件可以消灭的吗?那些无形无迹的阴灵、诡谲多变的蛊虫,只要出现了漏网之鱼,更是会迅速融入人类社会,那样的结果,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与这些相比,他陈半夜和两位民警的生死,似乎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两位民警说了几句客气话,起身就走。陈半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阻拦的理由,却又着实有些担心。这俩人回到人类社会之中,一旦体内的蛊虫成熟,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刻意掩盖的阴阳村真相,会不会因为这两个人的异变而曝光?
活尸老农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颤巍巍地站起来说了一句话:“放心吧,每隔百年,总会有这么一两位官府中人来到这里,他们的任务,就是向当地官府解释阴阳村发生的事情。这一点,在咱们历下区的地方志中是有记载的,只不过因为相隔时间太长,没有人注意罢了。他们窥破了这里的真相,那就已经跟这里成为了一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到这里,人类世界中,也只不过是又多了两个失踪民警而已,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陈半夜心下释然,却又有着难以消除的沉重。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就隐藏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类世界里,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消解的一天?
门外传来一阵阵鸡鸣狗吠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中间偶尔还有锄头铁锹碰撞摩擦的声音,显然是村民们开始下地干活了。这些活尸村民虽然不用五谷杂粮来维系生命,但是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表面功夫却是做得委实不错。一群活尸能够数千年如一日地保持一种与自己生活无关的习惯,这鲁殇王的御兵之术,也确实是非同一般。
陈半夜忽然觉得非常厌倦,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件屋子和活尸老农,也无心再去追究自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那个连通了阴阳的青铜柱出口究竟是否还存在,他只想尽快赶回北京,吃一顿方泊静亲手给他做的饭菜,躺在她柔软的怀抱里好好地休憩,还有,他要找到天游子,看他是不是能够替他解开那只青铜鼎中隐藏的秘密。
一想到青铜鼎,他的心里却又是一阵发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面对方泊静?在三三两两的村民注视之下,活尸老农——现在他才知道他居然就是阴阳村的村长,一路把他送到村口,最后送了他一句话:“活一天算一天吧!这都是天命!”
看着村长那淡漠的目光,放眼远处连绵起伏的丘陵,陈半夜忽然明白:在这些活尸村民心目当中,那位幽居于地底的鲁殇王就是世界的主宰,但他不是,他是陈半夜,是逍遥天下的浪荡游子,他有他的生活,有相对的自由,也就是说,他有抗争的机会和资本!
迎着风,他挺起了胸膛快步下山,向京城方向一路走去。
第314章 南下
中原大地,疆域辽阔,一条大江蜿蜒西东,宛似一条横亘于天地之间的神龙,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自来江南精致锦绣,江北寥廓苍莽,南人温婉,北人粗犷,共同组成了一副波澜壮阔、千姿百态的锦绣河山;满眼繁复多变、难以尽述的风土人情。
天游子、陈半夜还有方泊姐妹一行四人终于结束了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在命运的激流冲击之下,开始了又一场注定是惊心动魄的探险之旅。
与以往的出行不同,这次就连最没心没肺的陈半夜和方泊静也是心事重重。毕竟以前的出行虽然凶险,却都属于无心为之,事到临头之前的旅途却是充满了快意和自由的。而这一次,不但陈半夜身上背负着一月期限的巫蛊诅咒,行止完全不由人意,而且他们将要面对的,将是中原大地最为诡谲恐怖的一处神秘之地——龙虎山悬棺群。
当日,天游子在天虚观听完了陈半夜的那次鲁殇王墓探险之旅后,终于完全确定,陈半夜所背回来的那只青铜鼎百分之八九十就是传说中的冥王鼎。因为鲁殇王身怀阴阳令牌,通幽入冥号令阴兵,在那个冥界式微的年代里,他得到这只铜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而像这样一件本应是只能存放在冥界的圣物,如果不是有像鲁殇王这样的超级大佬有意为之,出现在人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天游子甚至坚信,冥王鼎肯定已经被封印了绝大部分的法力,如若不然,不但陈半夜绝对不可能安全地带着它长途跋涉,就连鲁殇王恐怕也无法掌控,更不要说让它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墓穴里度过漫长的千年光阴了。
现在,殇王墓外围的活尸部队也就是阴阳村已经恢复,想要再次进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了必要:时间紧迫,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到龙虎山,破解掉陈半夜身上的巫蛊阴灵才是最要紧的事,至于其他的,那就只能先顺其自然了。
所以这一次的出行,四人选择了那时候最为快捷的交通工具——火车,直接赶往江南。一行人紧赶慢赶,一路上火车、汽车、拖拉机甚至包括马车都坐遍了,这才终于在十天之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龙虎山。
龙虎山位于江西省鹰潭市西南20公里处,其得名有二说,《广信府志·山川篇》谓其为象山山脉之一支,历台山西行数十里,折而南,分两支,环抱状若龙盘虎踞,故名;《龙虎山志》载云:“山本名云锦山,第一代天师于此炼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见,因以山名。”方圆200平方公里,境内峰峦叠嶂,树木葱笼,碧水常流,如缎如带,并以二十四岩、九十九峰、一百零八景著称;道教宫观庙宇星罗棋布于山巅峰下河旁岩上,据山志所载原有大小道教建筑五十余处,其中著名的如上清宫、正一观、天师府、静应观、凝真观、元禧观、逍遥观、天谷观、灵宝观、云锦观、祈真观、金仙观、真应观等等,因屡遭天灾兵火,大部分建筑先后被毁废,今仅存天师府一座,为全国道教重点开放宫观之一。《云笈七签》卷二十七《洞天福地》载其为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中的第三十二福地(历代天师及《龙虎山志》称之为道教第二十九福地),享有“仙灵都会”、“仙人城”之誉;为张天师后系世居之地,是中国道教名山之一。
龙虎山是天师道发展至龙虎宗时张陵后嗣世居之地,是龙虎宗、正一道的中心,在道教诸名山中居重要的地位。该山以张陵后嗣入居最早,据天师道士称,张陵第四代孙张盛在三国或西晋永嘉(307~312)间已赴龙虎山,即龙虎山之有道士和天师道演变为龙虎宗在三国或西晋。此说疑点很多,缺乏佐证,很难当作信史。从古碑刻文字看,龙虎山最早的道教庙宇是南唐保大八年(950)所建的张天师庙,最早居龙虎山的张陵子孙为二十一代张秉一,此见五代南唐陈乔所撰之《南唐新建信州龙虎山张天师庙碑铭》:“道之将行,必先于崇奉,乃诏执事建天师新庙于信州龙虎山。……二十一代张秉一,体备清和,气凝元寂,钩深致远,……再光先构,不亦宜乎!”
龙虎山除去因正一道龙虎门的存在而扬名天下之外,还有一处更加天下驰名的所在,那就是龙虎山悬棺群了。
“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一曲低缓而沉郁的《越人歌》,唱尽古越风情与神韵。2600多年前,春秋五霸争雄,正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二十年,一举击败了吴王夫差,演出了历史上撼然心魄的一幕。尤其是随着龙虎山202座悬棺群,抖落尘封千年的黄土,走入世人的视野,时与空变得茫然交离,宇与宙显得幽深玄迷。专家考证认为,龙虎山的崖墓悬棺群,距今有2600余年的历史,是古越人所葬。这些崖墓群镶嵌在陡峭的石壁上,犹如陈列在巨大的历史长廊中的文化珍品。岩洞棋布,高低错落,不可胜数,遥望绝壁之上历经千年的淡黄色的棺木崖穴,令人心生谓叹。
种种传说似乎不能使人信服,一千多年前,就有人表示了心中的疑惑,宋理学家朱熹曾发出疑问:“三曲君看架壑船,不知停棹几何年?”无独有偶,原中科院院长、现代考古学家郭沫若也发出了“船棺真个在,遗蜕见崖看”的感叹,表示无法用科学解释崖墓的遗憾。如今龙虎山悬棺的“千古之谜”,已令国内外众多专家学者为它皓首穷经,欲解其谜。
不过,身为龙虎门正一道传人,天游子自小受丹丘子耳濡目染,对于龙虎山悬棺群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他甚至坚信,当年的张道陵之所以选择龙虎山作为自己的修行之地,其实就和这些堪称千古之谜的墓葬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因为这里是越巫盛行的发祥之地,更曾是古苗人栖息的家园,而巫作为中国数种宗教文化尤其是道教文化的起源,更是有着其独特的、难以探究其底蕴的奥秘。
无数苗巫、越巫先辈的遗蜕或深藏岩穴,或高悬绝壁,承受着风吹雨打、吸取着日月精华,如果说这里边没有隐藏着阴阳轮回、成仙了道的法门和奥秘,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所以说张道陵选择龙虎山悟道修行并最终使其成为了中原道教祖庭,那是自有其不得不然的理由的,而天游子此次龙虎山之行,既可以说是命运使然,又可以说是了结了他内心深处一个既想努力回避又难以消除其诱惑的夙愿。
而方泊姐妹此时的心情则更为复杂,蛇蛊灵咒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了方氏家族数百年的时光,让这个家族所有人都只能困守在方泊铺子那片荒芜的沼泽之中,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让她们遇到了天游子和陈半夜,恐怕她们这辈子也很难有机会走出沼泽,见识一下这个广阔天地的迤逦风光。现在,解救家族的重担就压在她们肩上,解救家族的密匙已经近在咫尺,她们又怎么能保持心灵的平静?
只有陈半夜,当他看到这座巍峨壮美的高山之时,内心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这里,将是他命运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或许他会涅槃重生,或许他会与这座高山融合。那些隐匿于崇山迷雾、江流绝壁之间的神秘墓穴,将从此与他息息相关,难以分割。
山间的风徐徐吹来,雾岚重生,浩如烟海,一条小路蜿蜒伸展,似乎通往了令人神往的仙界,又像是坠入了无边无沿的冥域。这现实之中的高山,似乎正在发出一种冥冥中的召唤,引领着他们的脚步,向前……向前……
第315章 瞽目道人
作为龙虎山正一道传人,天游子这还是平生第一次真正面对师门仙山,他内心情绪之复杂,自然是可想而知。虽然陈半夜时间紧迫,但他一身本事也大多来自龙虎山,此次南下,如果不入仙师府参拜祖师圣颜,那恐怕是说什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祖师灵异,还曾经在张献忠的死城之中亲身显圣,救过天游子的性命?
四个人心意相通,都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不约而同,沿着入山的路就往山顶走去。
龙虎山地处江南,雨量充沛、气候温和,松生石上秀、云遮谷中天,雄奇险峻之中又处处透露着一种温软娴雅的美感。四人俱是从江北之地而来,乍一见到这灵秀江南的烟雨盛景,不由得都是精神大振,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就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山路曲折,崎岖难行,但四人都是身负异术之人,身强体健,行动间就比那些在山间行走的香客旅人快了许多。随着入山愈深,周围的行人也越发稀少,景致也更加繁复多变起来。
四个人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为什么呢?因为龙虎山作为中国道教祖庭,一直是香火繁盛,一年四季山中游人香客不断的。然而,就好像只是一转眼间,刚才还稀稀落落的行人竟然一下子都不见了,周围山木幽深,雾岚丛生,虽然鸟语花香,也堪称风浓雪聚鸟啭歌来,然而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寂寥之感,甚至,还会给人一种难以解释的不安。
天游子他们多历剧变,不但对于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而且思维方式和心智也比一般人沉稳成熟了很多。他们一旦发现不对,马上就一起站住了脚。根本不用商量,天游子马上掏出了罗盘,一来用以确定方位,二来也是想探查一下周围磁场的变化。因为这里应该距离天师府已经不远,在这种道家圣地,如果说有什么邪魅魍魉之类的东西作祟,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所以虽然眼前之事有些异常,四个人倒是并没有多少担心。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罗盘一拿出来,指针只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就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纹丝不动了,而且在指针的尖端,还时不时发出一点细微的青光。
像这样的情形,天游子只是听师父丹丘子说起过,但却从没亲眼见到过。看着陈半夜他们困惑的目光,天游子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沉吟了半晌,这才期期艾艾地说:“我听师父以前说过,如果罗盘出现这种现象,应该是好事。为什么呢?因为一是咱们的方向没错,周围也没有任何危险,二是在这附近有大德之士存在,甚至有可能就是隐世的地仙之流。”
这话一出口,陈半夜首先笑了起来:“不是吧?!在这龙虎山上,在世的活神仙应该住在天师府啊!咱们这可还没到呢,再说,看起来这路好像也不对啊!”
方泊静在一边点头迎合。自从知道了陈半夜身中巫蛊阴灵之害后,向来刁蛮泼辣的她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不但轻易不会对他施展‘扭耳朵神功’,而且还温柔体贴,一副夫唱妇随、小鸟依人的样子。
但一旁的方泊雅静却显得若有所思:“其实也不一定。自来大隐隐于市,在这种福地洞天之中,天师府只是代表了一种世俗意义上的道家巅峰,然而在这种表面的辉煌遮掩之下,却未必就没有其他的大德之士存在。或许,咱们之所以会偏离目标来到这里,正是冥冥中的一种指引,也或许,是有某种未知的力量故意引领咱们前来。我觉得,现在咱们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有一种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轨迹,想违背这种力量,脱开这个轨迹是不可能的。那么既然这样,不如顺其自然,或许会对咱们此行有所帮助。”
一语点醒梦中人。
天游子收起罗盘,毫不犹豫地边走边说:“不错!既然命运让我们来到了这里,那就顺着走吧!用不用罗盘,其实结果应该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