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那还有谁? 一切已明明白白。 安婷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我没有骂她,没有掴她,只是冷冷地道:“安婷,是你对我不住,别怪我无情,我让你多留一夜,明早你一定要搬走。”安婷也没哭,也没闹,仿佛她那自杀的把戏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夜,我到姐姐处借宿一晚。翌日早上我回去,见安婷在收拾她的衣箱,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安插在一摞一摞的衣裳里。 她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没说一句话,把一串钥匙搁在桌面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 于是我恢复了王老五的生活。 和安婷的一段情结束了,我不是没有悲哀的,只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更浓。 可是姐姐并不这么想,她一口咬定我是在强颜欢笑,硬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那女子,是姐夫一位同事太太的表妹,名叫洁儿。 洁儿,人如其名,不染一丝尘埃,干净整齐得令人眼睛发亮。 她和安婷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一种女子。 安婷活泼、任性;洁儿沉静、温和。 姐姐要撮合这段姻缘。 可是安婷的阴影太深,对洁儿,我纵有好感,也不想操之过急。 慢慢来。 所谓的慢慢,是约会不密,见了面,也保持一段距离,除了过马路挽她的手之外,我没搭过她的肩膀,没揽过她的腰,当然也没吻过她。 如此三个月转眼又过。 这夜,我和洁儿看完了电影,吃完消夜,又送她回家,再返回自己住处,都已是一点了。 门开处,我听见一声高一声低的呜咽。 是谁在我屋子里哭泣? 哭得那么凄哀、寂寞! 我亮开灯,但见安婷泪痕狼藉地蜷缩在沙发里。 我气得两膝不住颤抖,胸膛一股气往上涌,恶狠狠觑着她说:“你怎么进来的?” 安婷低头垂泪:“我……以……前……配……多……了……一……串……钥……匙……” 我指着启开的大门,下逐客令:“请……” 安婷向我露出乞求的眼光,声音哀楚的:“我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你的!” 我认识安婷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灰败、如此黯淡过。以前,她即使哭哭啼啼闹自杀的时候,神情也带着一抹强势。 我冷哼道:“怎么?给男朋友甩了?回头求我收留?” 安婷的脸色在一霎间苍白如纸,她哽咽道:“……我……知……错……了……” 我笑:“啊哈!知错?以前我怎么一心一意待你!你却反反复复用死来玩弄我!你要我原谅你,先学狗般用舌头舔干净地板,我才考虑考虑!”我话刚说完,安婷已是跪倒在地板上,真的学狗般伸出舌头要舔去地板上的尘沙。我愈发气炸了,赶前一步,把她扯起身,但觉手一挥,便往她脸上扇了过去。 那一记耳光非常响亮。 安婷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扶了扶墙方才站稳了。眼看她半边脸烧红了,但只管抚着肚子呆呆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腹部微隆,怕已有三四个月了。 我怔了一怔:“你有了孩子?” 安婷的眼泪肆意地流:“四个月了,要打掉都嫌迟了,他又不认,他说不一定是他的,因为那时我和你还没有分手……” 我气呼呼地说:“要我吃死猫?我们每次都用安全套的呀!” 安婷哭得双肩一耸一耸的:“我也是这么对他说,但他就是死不认账,他赶我走,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搁着的一只皮箱。 我气得抖衣乱颤起来:“安婷!我们回不去了!” 安婷跪跌在我脚下,全身匍匐,顶额抵地,身子和哭音都在急剧地抽搐着:“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过去是我错了,你让我把宝宝生下,送人也好,卖掉也好,然后我们从头来过……” 我仍然是那一句:“安婷!我们回不去的!” 安婷万念俱灰的表情:“你不帮我,我死定了的!” 又是死! 又用死来威胁我! 我当下冷笑:“如果你想死,那我建议你上吊,上吊前最好也像蓝洁瑛再‘义不容情’般化个浓妆,播段哀怨的小调,气氛够凄绝……” 安婷径直地盯住我,那眼里,有震怒、有哀恸,以及更多的寂寞:“我死了,你会后悔的!” 我嗤之以鼻:“我后悔?你没死,我才后悔!” 安婷颤巍巍地撑起身,怯怯地提起她的衣箱,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抛下深恶痛绝的一句:“我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