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对讲机递给了赵直。
赵直看了一会之后便知道,这个对讲机无法直接查看对话记录,要想查记录,必须要打到中继台上查询,而且还需要相关的身份验证。
“又是一个没法查的证据。”赵直在心中暗道一声。
他弯下腰去,将对讲机放在了地上,推到了那两个怪人的脚边,道:“要查,你们自己查。”
怪人扭曲着腰肢,捡起了地上的对讲机,递给了冷空,冷空看了一会之后,忽然发出了一阵阴冷的笑声,冷笑了一阵之后,他将对讲机扔给了旁边那几个对赵直不满的病人,那几个病人立马开始交头接耳地查看了起来。
这时,又有脚步声从楼梯的拐角处传来,密集而急促。
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了赵直和冷空的旁边。
厉山低声道:“确实有脚印……不过,我怀疑是他们提前弄好的……”
和冷空站在一起的几个病人高声道:“上面有脚印,跟之前说的基本一致。”
冷空忽然道:“可你们如何确定那脚印就是赵直的呢?”
那几个病人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拿到了那双鞋!”
话音未落,一个形容枯槁的病人从人群中走出,他的手中提着一双鞋,‘啪!’地一声,他将鞋扔在了地上,大声道:“这双鞋,是我刚才在赵直的房间找到的,这双鞋上的脚印,跟楼顶上留下来的鞋印完全一致!”
这双鞋,确实是赵直的——
是赵直进病院的时候,穿的那双鞋。
一双黑色的低帮运动鞋。
第270章 无言的争斗
整个病院,这样的鞋只有一双。
也就是说,楼顶上的脚印正是赵直的这双鞋留下来的。
但到底是不是赵直穿着这双鞋上去留下的呢,还未可知。
或许别人偷偷摸摸将他的鞋偷走,然后意外留下来的脚印,甚至是故意留下来用来陷害赵直的也说不定。
但是,此时此刻,赵直却无话可说。
如果他据理力争,很可能会越陷越深。
赵直很清楚,冷空既然能够在此时现身,这么大胆地站在他的对立面,必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这个鞋印,或许只是一个引子。
此时,赵直竟然出奇地镇定,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镇定,就在刚刚,他还要在三十秒之内崩掉冷空的脑袋,但是现在,他却不想这么做了,要是这么容易就让冷空死了,就太便宜这个阴险小人了。
赵直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罪恶的想法,他要让冷空受到折磨,受到残酷的折磨,他要将他关进禁闭室……并在禁闭室中放入一条饿了十天的狼狗,还要在里面的墙壁上涂满大便……
赵直出人意料的镇定似乎让冷空都感觉有些意外。
他伸长了脖子,从两个怪人后面探出了脑袋,一双冰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然后,他拍了拍其中一个怪人的肩膀,那个怪人低下头去,冷空的半张脸随即露了出来。
“赵直,看来,昨天晚上你真的去楼顶了。”
冷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人得志后的洋洋得意,他想要掩饰,但是却根本就掩饰不住。
赵直平静地道:“这双鞋,我从进来后的第一天就不知道它去了哪。”
冷空显然并没有被赵直带入他的对话节奏中,冷空继续按照他自己脑中的构想,对赵直施加着一些想象中的情节,他说道:“昨晚半夜,你穿着这双鞋,悄悄爬到楼顶,在楼顶上和重病楼的安保主管万储通了话。”
冷空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他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冷空的话具有一定的诱导性,他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几个病人又开始低声说起了什么。
赵直此时展示出来的镇定和平静让所有人都恍惚地觉得,冷空所说的话是真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在该愤怒的时候却忽然变得平静的人,是因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杀人者,在杀人之前和杀人之后情绪都会异常地高涨,甚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在杀人的瞬间,情绪却比前后都要平静许多。
赵直经过了冷空接二连三的心理恶意攻击和冷嘲热讽,经过了病友们的横眉冷对和背后捅刀,经过了无理取闹般的人证和物证展示过程……
最后,他们还要求他对这一切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换作别人可能会迫不及待地解释,就算不解释,也可以尖锐地提出反驳的疑问,用合乎情理的逻辑戳破这个人证和物证的冒泡,这样做还是很容易的,虽然不能让对方完全败北,但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如此不利的局面。
但是,赵直不会解释,至少,此时此刻,他不会对任何人做出任何的解释。
他坚定地认为,有些人不需要他的解释,有些人就算是解释了,依然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他是一块顽石,他喜欢用顽石的方式来解决那些奔袭而来对着他左右突击的旋风。
他一直都是如此,从未改变过。
即使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变得沉稳了,变得隐忍了,变得会隐藏自己了,但是面对外界对他突如其来的侵袭的时候,他依然选择用这种最直接最强硬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沉默着,他用最简单的语言,‘是’还是‘不是’,‘对’还是‘不对’,来回答一个个在其他人看来异常复杂的问题。
赵直对这件事的不解释,甚至是无动于衷,让那些早已被冷空收买参与了这次弹劾事件的几个病人感到不可思议,很快,那些人就觉得他们似乎被赵直的沉默给侮辱了。
他们明明给予了赵直那么多的攻击,一环扣一环地让他进入预设的圈套,最后的那双鞋,可以说是致命一击,然而,赵直竟然越来越平静……平静地甚至都感觉不出他胸口的呼吸起伏……
那几个病人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他们不是在对赵直大喊大叫,而是在对着那些和赵直站在一起的病人大喊大叫。
他们的喊叫多少起到了一点效果,有几个病人开始左右为难了起来,他们似乎有些怀疑赵直,但又碍于赵直在他们中间树立起来的无形权威而不敢大声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