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苏简，你别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尸骨……”展华将她慢慢地扶了起来。
苏简擦着眼泪，转过头对萧潇说：“报警。”
这一路走来，展华的脑子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他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下了山，跟警察交代这一切的缘由。相反，苏简跟萧潇的思路确是越来越清晰。可以说，这一切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很显然，跟警察解释说他们是故地重游而偶然间发现了这具尸骨，理由未免有些牵强，但也只能这样作罢。
彭帅从鉴证科的办公室出来，径直来到了苏简的面前。
“经鉴定，尸骨下所压的身份证是属于沈晓燕的。我们调查过，她自从被你们大学录取之后，就一直没有去报道。况且，这是四年前的事。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苏简的神情很镇定，但却疲于解释什么。于是，她使劲儿地挠了挠额头，之后仰起她那俊秀的脸庞，对彭帅说道：“师公，如果我告诉你，是沈晓燕的鬼魂一直在暗示我这些事，并引领我到了那座荒山，从而找到了她的尸骨，你会不会相信？”
彭帅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被苏简打断了。
“即便你相信，也没法写在案件报告上吧？其实，有些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冲动也好、犯贱也好，总之，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这就好像我表姐，在四年前偷了沈晓燕来上大学的学费一样。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她错手的一个举动，却让一个年轻的生命骤然消失，枉死于山崖间！”
苏简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尽管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
彭帅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三天后，警方联系到了沈晓燕远在偏僻山村老家的亲戚。原来，她早年父母已经双亡，是被她的叔叔和婶婶带大的。她叔叔和婶婶都是没有文化的乡下人。四年了，沈晓燕音讯全无，他们焦急过、猜测过，可外面的世界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她？他们甚至都记不得沈晓燕所上的大学是什么名字。
苏简、程斯诺和萧潇凑了些钱，将沈晓燕的尸骨火化，让她的叔叔、婶婶带回了老家，也算是入土为安。
有那么一瞬间，苏简特别怨恨她表姐林婉容。若不是当初她的娇横与霸道，沈晓燕也就不会死。可后来一想，毕竟林婉容也付出了生命做代价，如今一切都已结束，后人还是引以为戒吧。
程斯诺的身体日渐好转，已经可以拄着拐走路了。
“小诺，你慢点儿，难不成你想拄着拐跑啊？”萧潇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程斯诺转身坐在了床边，说：“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我这不也是想早点回到我们那温馨、可爱的寝室嘛。”
“对了！”苏简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冲萧潇说道：“这么多天了，寝室也没打扫，肯定满屋子的灰。这样，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你再陪小诺回去。”她刚要走，就看到展华推门进来。
“呦，展老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自从上次荒山一别，您近况可好？”苏简打趣道。
“小丫头，你就贫吧！我是来看望程斯诺同学的。”
“正好！您可以帮她们把东西拿回寝室。”还没等展华反应过来，苏简就先撤了。
萧潇走了过来，将两个大布袋拎给展华，语气深沉地说：“展老师，辛苦您了！”
苏简麻利地将寝室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就在她倒完最后一盆水回到寝室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书桌前坐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一本什么书。只见那人慢慢地抬起头，那双大眼睛清澈而明亮，那尖尖的下巴透出几分伶俐。
是沈晓燕！
不对，沈晓燕不是在四年前已经死了吗？
苏简呆立在门口，嘴巴微张，瞪着屋里的沈晓燕。
沈晓燕站起身，冲苏简微微一笑，说道：“我真的很想上大学……总之，谢谢你。我走了……”说完，她朝苏简挥挥手，消失在了明亮的寝室里。
苏简揉了揉眼睛、沈晓燕真的不见了，也许，应该说是沈晓燕的鬼魂不见了。此时的苏简，已没有了以往恐惧的感觉。她慢悠悠地走过去，看到沈晓燕刚才所看的那本书，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书桌上，是高尔基的《在人间》。
“苏简，苏简！”萧潇推了她几下，“不是吧你？干了这么一会儿的活儿，就累得睡着啦？”
苏简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萧潇跟程斯诺。
“你们回来了啊？”苏简笑了笑，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抹布，就这样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回到寝室真开心！我要睡上铺！”程斯诺欢呼雀跃地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
苏简接过展华手里的袋子，转头对程斯诺说道：“就你这腿脚，还想睡上铺？”
“哈哈，我这是越挫越勇嘛！”
展华挂了电话，对她们说：“姑娘们，我还有事，先回趟系里。你们俩好好照顾程同学，之前落下的课程，一定要补上来啊。”
“Yes，sir！”几个人开心地一起说道。
尾声一
展华走后，她们几个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看你、看看我，随后环顾着寝室。
程斯诺先开口说道：“你们说……以后，我们还会看见沈晓燕吗？”
“应该会吧。”苏简顿了一下，看到萧潇的笑容有些要消失的迹象，便“扑哧”地笑了出来：“我是说在心里看见她！”苏简回想着刚才梦到沈晓燕的情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她。
“光顾着说话了，午饭时间到！”萧潇一边说一边起身拿饭缸。
“那就拜托你了，把我俩的也顺便带上来。”说着，苏简把自己和程斯诺的饭缸也递给了她。
萧潇憋着嘴，说：“这回，我可真成饭桶了！”
萧潇刚一出寝室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徘徊。
是莫聪。他看到萧潇，赶忙凑了过来。
“萧潇，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萧潇没有理会他，接着往前走。
见萧潇不理他，莫聪就更急了，抓着萧潇的手臂，半可怜半乞求地对萧潇说：“以前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和好行吗？”
萧潇仍然往前走着。
莫聪抓得更狠了，“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此时，萧潇停下了脚步，用力地甩开了莫聪的紧抓着自己的手。她只说了一句话：“告诉我，何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