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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我喜欢这些玳瑁装饰,”他说,“这是‘夜之吻’的香味——非常好闻。这对我来说可是新鲜的东西,我要让本特留意一下。一个非常漂亮的修甲器,是不是?你知道,我喜欢干净整洁,但是卡斯卡特总给人一种有点儿过分修饰的感觉。可怜的家伙!他将被葬在戈尔德斯格林。你知道,我仅仅见过他一两次,他给我的印象是无所不知。当我知道玛丽喜欢他的时候,我感到十分吃惊。你看,她比我小五岁。战争爆发的时候,她离开学校去了巴黎的某个地方,而我则参军了,后来她回来做了一些医护和社会工作,我很少能见到她。那时候,她忙于建立新世界,很少和我说话。我想那时候她得到了一些伪和平主义者的喜爱。然后,我病了,你知道,我被芭芭拉抛弃了,从此一点儿都不愿意介入别人的爱情麻烦中。后来我陷入了阿滕伯里珠宝案——结果就是我对自己的妹妹不是一般的不了解。但是,看起来她喜欢的男人的类型似乎发生了变化。母亲跟我说卡斯卡特风度翩翩,我想这意味着对女人很有吸引力。男人与女人的眼光不同,没有一个男人能看出另外一个男人的魅力,但是母亲总是对的。这个家伙留下了什么账单、票据吗?”
  “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帕克回答道,“有一本考克斯银行查令十字街支行的支票簿,但是是空白的,没有什么用处。很显然,他办理的是小额活期账户,为了在英国使用方便,好临时向旅馆或裁缝支付费用。”
  “有银行存折吗?”
  “我想他的主要票据都在巴黎。他在那里靠近河边的某个地方有套公寓,我们与法国当地警察局取得了联系。他在奥尔巴尼有个房间,我已经告诉他们将那间屋子锁起来,直到我到达那里。我想明天赶到城里去。”
  “是的,你是对的。他有钱包吗?”
  “有,给你。各种面额的纸币,加起来大约有三十英镑。还有一个葡萄酒商人的名片、购买一条马裤的账单。”
  “没有信件吗?”
  “没有。”
  “是啊,”温西说,“我猜他是那种不会保留信件的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是的。我问过仆人他有没有收到过信件,他们说为数不少,但是他从来没有乱扔乱放过。他们也说不出他曾经给谁写过信,因为所有寄出去的信都被直接扔进了邮包——而邮包要被运到邮局后才打开——或交给了邮差,当然邮差是他喊来的。但是他们的普遍印象是,他写信不多。女仆说她从来没发现过垃圾篓里有废弃的纸张。”
  “好,这个信息十分有用。等一下,这是他的钢笔,非常漂亮——奥诺多牌,足金外壳。哎呀,没有墨水!我不知道从这里能推论出什么。顺便说一句,我没有看到任何铅笔。我倾向于认为你说他在写信的假设是错误的。”
  “我没有假设任何事情,”帕克温和地说,“我猜你是对的。”
  温西勋爵从梳妆台前走开,看了看衣橱,又翻了翻床边底座上的两三本书。
  “《鹅掌女王烤肉坊》,《紫水晶的指环》,《南风》——我们年轻的朋友喜欢现实主义风格,《库特拉纪事》——啧啧,查尔斯!《曼侬·莱斯科》。好了,这里还有别的东西我应该看看吗?”
  “我想没有了。现在你想去哪里?”
  “我们跟着他们下去。等等,谁住在隔壁房间?啊,对了,那是杰拉尔德的房间。海伦还在教堂里,我们进去看看。当然,那里肯定被清扫过了,而且现场已经被观察者们破坏了。”
  “我想是的。我几乎很难将公爵夫人请出卧室。”
  “是的。这就是杰拉尔德向外大声喊叫的窗户。哈,壁炉里什么都没有,当然——自那以后炉火被点燃过。我说,我很想知道杰拉尔德到底把那封信放在哪儿了——我是说弗里伯恩写来的那封信。”
  “没人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帕克说,“莫伯斯先生曾经问过他。公爵坚称他已经把信毁掉了,莫伯斯先生说这简直荒谬。确实如此。如果他要指责他妹妹的未婚夫,他总得为他的疯狂行为提供一些证据啊,对吧?或者他以为自己像韵文体传奇故事中的哥哥一样,只要简单地说一句‘我不允许,我不同意’就行了?”
  “杰拉尔德,”温西说,“是个和善、规矩、正派、受过良好教育的学院派人士,也是个一本正经的傻瓜,但是我不认为他会那么古板、保守。”
  “但是,如果他有这封信,为什么不拿出来呢?”
  “是啊,为什么呢?按道理,一封大学校友从埃及写来的信应该不会造成危害。”
  “你说,”帕克不太确定地说,“弗里伯恩会不会在信里还提到了一些陈年往事——呃——而这些往事是你哥哥不想让公爵夫人知道的?”
  温西勋爵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一排靴子。
  “这也有可能。”他说,“有这样的机会——即使情节不严重,海伦也会充分利用的,”他若有所思地吹着口哨,“但说到上绞刑架——”
  “温西,你猜你哥哥考虑过他会被处以绞刑吗?”帕克问。
  “我认为莫伯斯对他把话说得太直接了。”温西勋爵说。
  “确实如此。但是他确实意识到——想象到——了一个英国贵族有可能会因为间接证据能充分证明的谋杀罪名成立而被绞死吗?”
  温西勋爵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想象不是杰拉尔德的强项。”他承认道,“假设他们真的会绞死贵族?他们不能在伦敦塔丘(6)被砍头或者执行别的刑罚吗?”
  “我会查证一下的,”帕克说,“但是他们确实在一七六〇年绞死了费勒斯伯爵。”
  “真的吗?”温西勋爵说,“哦,那是福音书里异教徒的下场,而且,那毕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们希望那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帕克说,“而且后来他还被碎尸了,但是这种刑罚已经被废除了。”
  “我们将这些告诉杰拉尔德,”温西勋爵说,“让他慎重对待这件事。星期三晚上他穿的是哪双鞋?”
  “这双,”帕克说,“但是这个傻瓜已经把它洗刷干净了。”
  “是的,”温西勋爵挖苦道,“嗬,好一双厚重的系带靴子。”
  “他那天还绑着护腿,”帕克说,“在这里。”
  “看起来像是为了在花园中散步而精心准备的。但是,就像你说过的,那天晚上地面很潮湿。我必须问一下海伦杰拉尔德最近是不是饱受失眠的折磨。”
  “我问过了。她说他不是经常失眠,只是偶发性的牙疼才会让他睡不好觉。”
  “但是这并不能构成一个人在如此寒冷的夜晚出门散步的理由。好了,我们下楼吧。”
  他们穿过台球室时,上校正在里面打盹。然后,他们进入了花房。
  温西勋爵忧郁地环顾着房间里的菊花和球茎植物。
  “这些植物看起来该死的生机勃勃,”他说,“难道你允许园丁天天到这里来浇水吗?”
  “是的,”帕克辩解道,“但是他们必须严格遵守规定,只能从席子上走。”
  “好的,”彼得说,“把它们拿开,我们开始工作。”
  他趴在地上,拿着他的放大镜仔细查看地板。
  “我猜他们都是走的这条路。”他说。
  “是的,”帕克说,“我已经鉴定过大部分痕迹,大家都从这里进进出出。这是公爵的脚印,他从外面进来,被尸体绊了一下。”帕克打开外面的门,掀起席子让沾着沙子的脚印露出来,沙子因为沾上了血迹而变色了。“他因为绊到尸体而跌倒了,这里是他的膝盖和鞋头的痕迹。然后他进入屋子,穿过花房,在门内留下了一个由黑色的泥渍和沙子形成的污迹。
  温西勋爵蹲着身子仔细研究着那些痕迹。
  “幸亏这儿的沙土比较松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