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进去,在里面买了纸钱香烛,想了想,又买了花圈,纸人纸马。
然后,我抱着这一堆东西,一步步向医院走去。
当我走进大厅的时候,听见那些医生护士哀呼一声:“又来了一个闹事的……”几秒钟之后,跑的一个不剩。
我抱着那堆东西来到病房,把门关上,窗帘拉好。屋子里瞬间变得昏黑。
我叹了口气,把寿衣穿在身上了。纸人纸马以及花圈摆在屋子里面。倒也很有灵堂的氛围。
然后,我开始在脸盆里面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念叨:“入土为安,早登极乐。入土为安,早登极乐……”
这样念叨了一会,我忽然感觉屋子里面凉嗖嗖的,我心中一喜:“难道鬼胎要来了?”
想到这里,我更加卖力了。烧纸的时候甚至带上了哭腔,力求把戏做足。
这样烧了几分钟之后,我忽然感觉肩膀上一麻。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赫然看见一只干瘦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后背刷得一下起了一层冷汗。但是我不能逃跑,也不能反抗。我得镇定,我得和鬼胎交流。不然的话,不仅无双没救,我也得栽在这。
于是我装作没事人一样,接着烧。
然后,我发现眼前的景象渐渐地发生了变化。那些纸钱被烧掉之后,不再是纸灰,反而变成了一沓沓的钞票。我知道,我的视野已经和鬼的视野混淆了。
我战战兢兢的烧纸钱,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心里却在想:“无双啊,我对你可太够意思了。”
我正这样想着,忽然,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小伙子,谢谢你了啊。”
我哆嗦了一下,强装镇定的说:“不用谢,只求你放过无双。”
刚刚说完这句话,我看见从我身后走出来一个老人。开始蹲在火盆旁边收钱。
我越想越不对劲:“无双身上的,不应该是鬼胎吗?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老人?”
我张口欲问,又有点害怕。我偷眼观察了一下这个老人,倒也慈眉善目。
我心里暗暗的想:“看面相,倒像是个好人。应该不会难为我。”
我正这么想着,忽然,空中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嚎叫。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听起来就像是野兽也咆哮一样。
我吓了一跳,循声抬起头来。这时候,我看见房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黑雾。
这黑雾把房顶遮住,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一样。这层黑雾不断地蒸腾,翻滚,我心惊胆战的一路看下来,想找到它的源头。
忽然,我感觉脖子有点痒。我伸手摸了摸,一团丝丝缕缕的东西,像是头发。
我回头,看见无双站在我身后。
我心中一喜:“你醒了?”
无双恶狠狠地盯着我,并没有说话。这时候,我听见正在捡纸钱的老人说:“不是她。”
我有点诧异:“什么不是她?”
就这么一回头的工夫,我正好看见无双好端端躺在病床上。只不过,从她的肚子里面冒出来一缕缕的黑气,这些黑气像是脐带一样,连接到房顶上,又垂下来。
我忽然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无双,分明就是这团黑气形成的。
我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家伙,估计是那个鬼胎,居然幻化成无双的样子。
我想了想措辞,然后谨慎的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鬼胎的眼神依然是恶狠狠地,不过,他咧了咧嘴,像是笑了。
我心里一阵喜悦,这件事情有门了。
然而,鬼胎嘴并没有停下来,一直不断地张着。一直露出里面的牙齿,舌头,嗓子。只是几秒钟的工夫,就已经变成了血盆大口。
然后,他猛地向我咬了过来。
我一下坐倒在地,差点摔在火盆里面。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嘴里一个劲的念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念叨着这两句躲到墙角。忽然发现这句话有点耳熟。我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医患交流平台那扇玻璃门上贴着的字条吗?
我躲在墙角,看见鬼胎在屋子里面耀武扬威的嚎叫了一圈。然后,他蹲在火盆旁边,瞪着正在收钱的老人。
那老人收钱收的不亦乐乎,一抬头看见鬼胎,友好的冲他笑了笑。
鬼胎忽然勃然大怒,一拳打在老人面门上。
那老人身子像是纸做的一样。一下被打飞了。
然后,鬼胎蹲在火盆前面,把那些钱都揽在怀里,嗓子里面发出了沉闷的一声:“这些钱都是我的。”
我紧张的答应他:“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鬼胎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冲我咆哮:“都是我的。”
我两手向下压,感觉自己在对付一条疯狗。我紧张的说:“钱你拿走,把我双放了,行吗?”
说到这里,我指了指病床上的无双。
鬼胎回头看了看,呲了呲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我要报仇……”那声音,刺耳无比,难听无比。
我大着胆子反驳他:“你报你的仇,和无双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