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令人惊喜的声音。 浆汁儿说:“刚才那个小孩是淖尔吗?” 我说:“我辨别不出来。” 浆汁儿说:“我给他拍张照片好了。万一我们离开了这个地方,可以交给人类学家,让他们研究研究。” 我说:“那你应该跟他合个影。” 停了停,浆汁儿突然说:“周老大,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好消息了。是什么?” 浆汁儿的表情变得有点神秘:“我发现我的感觉一点点回来了!” 我说:“感觉?” 浆汁儿说:“和神灵对接的那种感觉。” 浆汁儿突然回过头,问:“你在看历史小说?” 季风专注地看书,忽然意识到浆汁儿在问她,赶紧说:“是啊。” 有人在网上这么说狮子座:华丽,大气,biubiubiu!……她真的对神叨叨的话题不感兴趣,于是,她会自动过滤掉浆汁儿的声音,专注于手上的书。 浆汁儿得意地看了看我,说:“怎么样?” 我说:“巧合吧!你知道季风喜欢看历史小说的。” 浆汁儿说:“我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想在罗布泊摆卦摊儿!” 我说:“那你感觉一下,我们会得救吗?” 浆汁儿盘腿打坐,闭上了眼睛。我注视着她,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头偶尔皱一皱。 过了好长时间,她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我说:“结论?” 她说:“我看不到我们离开的景象。” 我的心顿时灰暗了。 她又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 我赶紧问:“女人?白头发吗?” 浆汁儿说:“模模糊糊的,只是个女人的轮廓而已。她在一点点朝我们走近……” 走近! 如果说,罗布泊之行就像一部恐怖电影,那么,这个女人就是最大的Boss!她要出现了吗? 浆汁儿挺直的身体突然变成了“S”形,她说:“好累,你给我弹吉他唱歌吧。” 我离开太阳墓的时候,带回了我那把吉他。它一直放在车里,车里如蒸笼,它的弦越绷越紧,正像我们进入罗布泊之后的神经。我把它拿起来的时候,那些弦已经处于断裂边缘,我赶紧把它们放松了。 我去车上取来吉他,给她唱。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只剩下了一件事——等死。 过去,我们一天吃三餐,现在已经改成了两餐。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天一点点黑下来。 又刮风了。 我们钻进睡袋,躺下来,尽早关掉了应急灯。我们要节省一切能源。 我和季风睡在两侧,浆汁儿睡在中间。也就是说,她挨着我。 我把电击器放在了枕边,以防万一。 类人似乎放过了我们,但是我依然不放心两个人——令狐山和宝珠。 令狐山爱季风,季风却从他身边逃离了,回到了我们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说,浆汁儿已经成了宝珠的女人,她也逃出了古墓,回到了我们身边…… 这两个年轻类人离我们并不远,他们轻车熟路,很容易就会找到这个湖。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出现,杀死我们。 浆汁儿在黑暗中说:“刮风了……” 外面确实刮风了。 我没理她。 我知道,只要我回应,她就不知道多久才能睡着了。 季风也没说话。 我盼着她早点睡着,我好出去,把她的尸体转移走。 她又说:“这么大的风啊,要是有人接近我们的帐篷,我们肯定听不到……”她的声音黏黏糊糊的,透着困意。 我还是不说话,耐心等着她睡着。 过了会儿,她又说:“你们听到了吗?那些芦苇,噼里啪啦的,是不是有人在走啊……” 芦苇确实在响,那是被风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