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去了卫生间。天天洗澡,只有这一夜感觉不一样,水变得更加清澈和珍贵。我没用沐浴液,只是静静站在花洒下,让水迎头冲下来…… 半个钟头之后,我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 床上的黄夕依然保持着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望着天花板,眼睛里毫无睡意。 我躺进了被窝。 他转过脸来,说:“周老大,你来的时候,车真的出故障了?” 我反问他:“你为什么问这个?” 他说:“我觉得,这次旅行有很多怪事儿……” 我说:“已经箭在弦上,别想那么多了。” 他突然说:“我在你的车头上,看到了血。” 我愣了愣。 他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你的车,前保险杠上有血,还有几根淡黄色的毛。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只能继续撒谎:“噢,我在一个农场撞到了一匹马,不是很严重,那不是我迟到的原因。” 他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听见你打电话了,也听见你和张回的对话了。” 我说:“哦?” 他说:“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说:“现在没问题了。” 他说:“不一定。” 我说:“为什么?” 他说:“也许,那个监狱真的有个狱警叫张回,但不是他。” 我说:“如果他是冒充的,怎么可能那么了解监狱的情况呢?比如,他说他在宣教科,刚才我打电话核实了,没错儿。” 他说:“也许,他正是那个逃走的犯人,章回。” 我说:“不太可能,如果他是从麦南监狱逃出来的犯人,没必要自称是麦南监狱的狱警,对于他,麦南监狱是个忌讳,他应该千方百计地回避,反正没有身份证,他应该说自己是深圳人,做广告策划,或者做房屋中介,总之,在地理上在身份上,离得越远越好。” 他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假如他就是章回,在监狱里蹲了7年,对这个社会已经很陌生,如果他随便编一个身份,很可能驴唇不对马嘴,导致露馅儿。” 停了停,黄夕一字一顿地说:“他只了解监狱。” 我不说话了。 黄夕的话颇有道理。 如果此人不是狱警张回,而是逃犯章回,那么,他冒充张回是最保险的。他经常跟张回打交道,甚至了解张回近期在休假…… 黄夕把被子扯到了身上,说:“周老大,你别想了。进入罗布泊之后,我会盯紧他,如果他有什么异常行为,我分分钟制服他。” 我说:“嗯。” 夜里起风了,吹得窗户“啪啪”响,我醒了。 朝外看去,库尔勒的星星那么水灵。 我知道,我不可能睡着了。拿起手机看了看,其实不是半夜,已经快7点了,窗外依然一片漆黑。 我叫了声:“黄夕,起来了。” 他一夜没脱衣服,迷迷瞪瞪爬起来,收拾东西。 我们拎着旅行箱,出门叫醒了大家,退房,来到停车场集结。 女孩们总是慢半拍。 大家到齐了,天才蒙蒙亮。 我第一次见到了四眼,它全身长毛,金黄色,品相很好。它没有拴脖绳,威风凛凛地坐在号外旁边,训练有素的样子。 我大概分配了一下: 我驾车,浆汁儿跟我一辆车。浆汁儿知道我是谁,我不了解她的嘴巴严不严,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保证秘密不外泄。 黄夕驾车,张回跟他一辆车。除了我,只有黄夕对这个张回有戒备,他和张回在一起,自然会绷紧一根神经。 布布驾车,徐尔戈跟她一辆车。他们两个人都是旅行爱好者,暴走族,一个骑车,一个开车,应该有共同语言。 孟小帅驾车,她很爱狗,号外和四眼跟她一辆车。 白欣欣的房车是天蓝色的,很漂亮,速度慢,而且平稳,衣舞偶尔有晕车的症状,她坐房车。 魏早单独驾车,在车队最后。向导是他联系的,一会儿接到向导,坐在他的车上。 就这样,每辆车内两个人,正好合适。 每辆车一部对讲机,车与车随时保持联络。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我走在最前头,心里已经开始有点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