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傻妞,我真是服了她了。“不一样。李少威那块头,三五个人弄不住他,再说他傻人有傻福,而且有他在我还多个照应。”我急得就差说出我爱她,不想她受伤害这类的话了。这些天意外的遭遇使得我内心深处对她的感情被唤醒了,同时那个韩国人的出现更是激起了我的醋意,醋意一旦出现,爱意基本上就可以被证实了。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尽可能地保护她——尽管我自己也很害怕。沉默。两人继续散起步来。“好吧。”良久,林菲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你得把每一步的进展告诉我,我好放心。”“没问题。”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有,你每天晚上十一点必须给我打个电话,如果你不打,我就打,你要是不接,我就报警。”十一点是本科阶段宿舍熄灯的时间,以前我们会准时在十一点跟对方互道晚安,即便是读研之后不再熄灯,我们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林菲此话一出,一种冥冥中的约定就此刻进了我们的心中。“没问题。”我仿佛重复誓言一般,结结实实说出了这三个字。随后我们进了图书馆,开始了书海苦战。林菲本想帮我一起查阅符号学的资料,可我提醒她,她刚才已经答应不再插手此事,她便作罢,独自看起了关于文明冲突方面的资料。这么一晃,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我俩一起走进了食堂——按照我们的约定,今天是我们事情结束前最后一次一起进图书馆、最后一次一起吃食堂,因此我们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机会。其实我本想逮着机会问她关于韩国留学生的事,可这个话题实在太影响现在的情绪、太破坏貌似诀别前短暂的脉脉温情了,因此我只好把话咽进了肚子。那顿饭对我来说格外异样,既香又苦。我仿佛安顿好家人后慷慨赴死的英雄:香是因为安顿好了家人,苦是因为我将慷慨赴死。该躲的躲不掉,管他呢。晚饭后林菲提议去小树林散步,我当然同意。她还提议把手机调静音,免得被打扰,我当然也同意。于是我俩来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树林——可今天的心情与往常大不一样。在树林里,我们正式拉了手。后来我猜想也许我们该在某棵树下拥吻,可我们没有那么做。原因在我,因为我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更没有不经她同意强行发生这些。这么做浪漫吗?我不知道,她遗憾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活在自己逻辑里的笨蛋。很晚了,我送她回了宿舍,她在宿舍楼门口盯着我不放,似乎想说什么。“想说什么?”我轻声问道。“今天……很好……”她说。我们俩同时笑了,然后我目送她离开。回到宿舍时,李少威疯了一般。“我操,我操,你丫还活着呢?”我一头雾水。“打电话你丫为什么不接?”我赶紧拿出手机,八个未接来电,全是李少威打的。“调静音了。”“你丫跟林菲打炮去了吧?”“你能说点人话吗?”我生气了,不是因为他冒犯了我,而是因为冒犯了林菲。“那她为啥也不接我电话?”“我们在自习室,调静音了。”我懒得告诉他实话。“操,吓死我了。”“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说实话,这是我第一见他这么反常。“你自己看!”李少威一把把我按在了电脑桌前。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把目光集中在了电脑的页面上。这一看不要紧,我浑身的毛孔顿时张大了。交通肇事的那个面包车司机在医院跳楼自杀!我连忙回头,惊恐地看着五官早已扭曲的李少威。“他,他为什么要自杀?”“扯淡!医院的护栏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丫他妈截肢了,怎么跳楼?”瞬间,宿舍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这时李少威的手机响了。“喂,林菲啊……”我玩命地给他做制止的手势。“哦,没事,没事。我,我,我忘带宿舍钥匙了,给周皓打电话他没接,就打给你了,我估计你们在一起……回来了,刚回来,我们正聊天呢……成,你赶紧睡吧。”李少威挂了电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瞒着她有用吗?她不会上网啊?就你丫聪明?”我蒙了。怎么会这样?到底谁会杀了那个无辜的司机啊?“赶紧想怎么办,我他妈可不想过几天被人发现‘自杀’。谁敢让我‘自杀’,我他妈把他脑袋打屁眼里。”李少威翻箱倒柜地找他的法宝——他特种兵出身的父亲送他的救生刀。我一时慌了神,只能继续看网上的新闻,希望能获取一些好消息。新闻说,那个司机因为肇事,被雇主开除,失去了经济来源,再加上由于无法接受双腿截肢的现实,不得已寻了短见。这个解释看上去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即便是医院的护栏很高,可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靠上肢力量爬出去跳楼也是有可能的。“没准他真的是自杀。”我希望这是真的,因为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和李少威,以及安慰知道消息后的林菲。“你少自己安慰自己。”“真的,你看啊,这新闻上说得很明白。要换成是你,给人开车的,本来就没什么钱,然后把车撞了,自己又没了腿,你不也得自杀吗?”安慰的话多重复几遍,仿佛就是真的了一样。这话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我们似乎有点大惊小怪。“那,那,这也太巧了吧,我觉得就他妈是杀人灭口。”“这跟巧不巧没关系,他们要真想弄死咱们,那天搞辆卡车或者大货车,撞一下咱不早完蛋了?意外,绝对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