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阿姨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可乐,递给了万穗儿,眼睛却在看高玄:“他在找什么?” 万穗儿说:“他在找麻烦。高玄,我们走啦。”一边说一边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高玄走过来,对包阿姨说:“靠墙那个货架不牢固了,小心倒了砸着顾客。” 包阿姨说:“是吗?” 高玄停在她面前,重重地说:“是的。” 这时候,万穗儿已经走出去了,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包阿姨,快步追了出去。 两个人离开便利店之后,快步走向过江桥,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江,回头看不见便利店了,万穗儿才停下来,长长吐了口气:“紧张死我了!” 高玄说:“我看你刚才挺放松啊。” 万穗儿把一瓶可乐递给了高玄,自己拧开了另一瓶。高玄把可乐装进了口袋里,说:“我的肚子里装了四碗粥,实在喝不下了。” 万穗儿“咕咚咕咚”喝起来。 高玄说:“你觉得她可疑吗?” 万穗儿摇了摇头。 高玄说:“为什么?” 万穗儿说:“没有为什么。” 第二天晚上,万穗儿和高玄继续监视包阿姨。她是唯一的线索,哪怕最后是个笑话,万穗儿也不会提前放弃。 他们没有再进那家粥店,而是躲在了便利店旁边的胡同口。这里的视角不好,不过他们必须变换地点。 高玄在前面探头观察,万穗儿靠在墙上掩护。月亮和星星不知道哪去了,胡同里也没有灯,一片漆黑。这样的环境更利于监视。 蚊子在“嗡嗡”飞舞,寻找下口的目标。墙缝中很多蛐蛐儿在叫,高高低低。一个凉飕飕的活物突然从墙面上窜过去,刮着了万穗儿的脖颈,好像是一只蜥蜴,她抖了一下,憋着没有叫出声来。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黑衣男子的时候,他跟她打了个照面,然后就匆匆走进了这条胡同中。随后,那个白衣男子也走进了这条胡同中… 万穗儿害怕起来,他们会不会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和高玄呢?尽管这里很黑,她什么都看不到,他们却看得一清二楚,正在黑暗中无声地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穗儿小声问:“她关门了吗?” 高玄说:“关了。” 万穗儿又问:“她出来了吗?” 高玄说:“没有。” 高玄站在万穗儿的右侧。有人贴着万穗儿的左耳朵小声问:“她是谁啊?” 万穗儿“妈呀”叫了一声,一步就跳到了高玄旁边。高玄猛地回过身来。 黑暗中亮起一只手电筒,拿手电筒的人照了照自己的脸,是包阿姨,脸是青白色的,表情似笑非笑,随即她就把手电筒关掉了,在黑暗中说:“说啊,她是谁?” 万穗儿的声音像一张抖动的纸:“那个留寸头的人…” 包阿姨说:“我怎么感觉你们说的她是女字旁的她啊。” 万穗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剩下了哆嗦,高玄把话接了过去:“你的听力真好,我们就是在监视一个女人。” 包阿姨说:“多大岁数?” 高玄说:“40多。” 包阿姨说:“她姓什么?” 高玄说:“包。” 包阿姨说:“噢,跟我同姓。她是干什么的?” 高玄说:“开便利店的。” 包阿姨说:“也是开便利店?真巧啊…” 这种装疯卖傻的对话,让万穗儿感到阴森。高玄的心理素质好极了,他煞有介事地跟对方聊着,毫无退缩之意。 包阿姨突然说:“你们说的人是不是旁边那个爱民便利店的包阿姨啊?” 高玄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谁?” 包阿姨说:“我啊,来自一千年前,你们就叫我祖爷爷吧。” 高玄有点沉不住气了:“你男的女的啊!” 包阿姨说:“当然是男的。你们看,我的脑门上有个月牙…” 这句话让万穗儿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感觉自己要昏厥了。接着,她真的看到一人高的黑暗中幽幽亮起了一枚戒指大的月牙! 高玄也说不出话了。 包阿姨说:“现在,你们知道我是谁了吧?——记着,别说见过我。”说完她转身就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却看不见人。 过了好半天,万穗儿才挤出两个字:“回家。” 第三天夜里,高玄和万穗儿直接去了火葬场,在那里蹲守包阿姨。 通过前一天晚上的交锋,两个人更加坚信,这个包阿姨绝不寻常。如果火葬场是她的老巢,那么,她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今晚很可能回去。 两个人乘坐出租车来到北郊,停在了火葬场背后的草坪上。他们躲在车里,可以看见通往火葬场的那条大路。司机是个缄默的人,他用小指轻轻敲打方向盘,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