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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想什么呢?”王蕾碰碰我的肩。到了。
我们走进一扇玻璃门。大厅里摆着一排玻璃柜,里面放满了药品。只有聊聊数个客人。
柜台后站着一个很富态的中年妇女,尖锐的目光颇有横扫千军之势。王蕾很识相的没有去惹她,而是径直向里间走去。
中年妇女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大概时常有像我们一样的客人。
进去了才知道,外面的店铺其实只能算是个掩饰,后面的世界才是他的全部心血。
胡早就已经等着了。招呼我们坐下,我注意到四周冰冷的各种医学器具,感觉有点像刑房。当然我没说出来。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异常反应?”
我收回心神,露出笑容:“还好。”
他带我们进入一间狭小的有些过分的房间。墙壁都被涂成一种接近透明的白色,房子中间放着一只巨大的透明玻璃缸,上方则是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的塑料线。玻璃缸的四周分别安放了四个类似X光射线头。
“放心吧,我把X光探照稍微改进了一下,这样检测的准确率更高。”看得出来他对此很有些得意,脸上放着红光。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恐惧的看着这套诡异的装置。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失踪的尸体16
“不用怕,我以前就试过的,一泡进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王蕾一边安慰我。一边示意我脱下衣服。
我扭捏着没脱,我可不想当着她的面赤身裸体。
胡笑着说:“没关系,不脱也行,待会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回去。”他走到玻璃缸旁,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绳梯搭上去。
说实话我对这一缸水有点畏惧,况且是整个人都泡在里面。
我开始后悔到这儿来了。
“干什么呢,快点啊。”王蕾催促我。
我站在玻璃缸边犹豫着。
胡善解人意的说:“这很正常,一般人第一次来都会本能的抵抗,不过进去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你放心,很快就好。”
他递给我一片口香糖:“吃点这个,会好一点。”
我接过来,放进嘴里,强烈的薄荷味让我从头凉到脚。果然刚才的不安已经消了一大半。
我说:“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比如氧气罩之类的。”
胡说:“一般来说是不需要的。我会先给你注射点东西,整个过程你处于昏迷状态,体内和水里的气压相等。不会有危险。”
“当然,如果太紧张的话有可能导致内外失衡,戴上氧气罩毕竟保险一点,这都取决于你。”他说完,微笑着看着我。
“好了好了,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快进去吧。”
王蕾都这么说了,我没有理由再扭捏,胆战心惊的爬上绳梯,先踩下一只脚,水很凉,感觉像是刚融化的冰。我两只脚都放下去,水漫到我胸口。
王蕾示意我蹲下去。我忽然想到什么,忙说:“不是说要注射什么东西吗?”
胡笑着说:“你现在已经在开始注射了。缸里不是一般的水,有很强的渗透性,闭上眼睛,慢慢蹲下去。”
我照他所说的那样把头埋进水里。奇怪的是并没有窒息的感觉。这时候我的神智已经有点模糊了,我的身体慢慢漂浮在水中,在我眼睛完全闭上的那一秒钟我好像看见胡的脸上露出某种奇特的笑意。
我一惊。手忙脚乱的往上爬。但是手脚很快就虚脱了一般使不上力,跟着神智完全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有点短,大概是胡的。
我居然一点也记不得发生了些什么。记忆在我进入玻璃缸的时候就彻底被切断了。
王蕾递给我一杯水,说:“总算醒过来了。”那语气就像我已经睡了千万年。
我慢慢抬起头,颈项有些僵硬。我被她扶着慢慢靠在床一侧。
“完了?”我有气无力的问。
王蕾笑着说:“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在玻璃缸里肯定不太安分。心里有些不安:“我怎么了?”
“胡医生这次可亏大了。”她调侃的说。
“到底怎么了?”
“你一进去就拳打脚踢,玻璃缸被你搞烂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我昏迷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要不是他及时切断电源,关上门,他的药店估计都要被水一卷而空。”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他现在在哪儿?”
“他自己的器械没法用了,他去医院了。”
我颇有些内疚:“真是对不起。”
她说:“好在你的检查已经做完了。他已经去了三个小时,大概快回来了。”
“检查出什么了?”我紧张的问。
“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太乐观。”
我苦笑道:“这我早料到了。”
王蕾说:“你也别太丧气。依我看肯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听他的口风,好像是骨头有点什么意外的变化。是意外,不是异常。”
我心里一咯噔,果然被我猜中了:“有什么不同,我才不信还能朝好的方向变。”
我的心情低沉到极点。不想再说话。靠着墙,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王蕾忽然说:“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吧。”
失踪的尸体 17
我知道她想让我开心一点,但我现在的情况又怎么开心得起来。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点头,我一闭上眼就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许多片段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当初决定回家就是个错误。本来我妈就说让我过年再回去,我一时想家心切,结果就陷入了这种处境。当然这不能完全怪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尽快恢复身体吧。
“对了,你有个电话。”王蕾把我的手机递给我。“好像是你朋友。”
我接过电话,是吴成的。从我回家开始我们就没有联系过,不知道有什么事。我按下了回拨键,却打不通。
“什么时候打来的。”我问。
“大概两个小时前。我看你还昏睡着。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对方就挂了。”
这家伙平时神神叨叨的,很爱发黄段子,估计也没什么事,我没放在心上。反正过几天我大概就要回去了。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胡还没回来,我们便决定先回医院。
碰巧在医院大门口碰见了他。他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一商量,便跟我们到了病房。
他一脸不可思议,坐下就说:“我的怀疑是正确的。”
我忙问怎么回事。
他说:“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按照我们先前的治疗理念,本来是想通过强化你的骨骼来达到治疗的目的,这种方法我们以前试过,很有效,但是在你身上它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不仅如此,竟然还产生了反作用。”他兴奋的声音发抖。
我说:“是不是治不好了?”
“不,不是这样,首先我不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从某个方面说你其实已经不需要治疗了。因为治疗也没有用。”这是绝症病人经常听到的话。
我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直白的说呢,就是你的骨骼在软化。”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将会给我带来什么。而胡,显然也并没有真正明白这其中包含的意义。这是后话了。
“经过检查,我发现这种软化并不是一般的骨质疏松,而是所有的骨骼发生了某种奇异的转型,就像把一根干硬的面条丢进水里,就会变软,但实际情况远比这个复杂的多,我也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简言之,这种变型加速了你的康复。所以对你来说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王蕾说:“可是你刚才所说的坏事又是指什么?”
“就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你全身充满了这种变型是非常危险的事,因为它并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一旦发生某种异常情况,我们根本束手无策。”
我骨子里透着阴寒的气息:“那你的意思是?”
他耸耸肩:“只能静观其变。等蛇毒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之后再做定论。”
我一下子就觉得世界垮掉了。他这么说恐怕是不想让我想太多吧。
其实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一旦我体内的骨骼发生异常反应,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我该怎么办?我没了主意。
而且我看出来了,胡已经对我失去了信心。连一心想通过研究我身上的东西而获得医学界认可的他尚且如此,其他人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
胡说完这些就走了。他留下了检查报告。那是我的夺命书。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
我想了很多。很多。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到一点。我活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我的身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康复着。然而我看着自己越来越灵活的双腿,却一阵阵发冷。
这天,连一向对我很好的王蕾也没有到我的病房来。
整个白天,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车流。我好像在等什么。
可是已经晚上八点。我没有等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在自己的苦笑中将病房打扫了一遍。毕竟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
世界之末 1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定,或许,在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前,我就已经隐隐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没有决心。
确切的说,我还舍不得某些东西。我始终都有舍不得的东西。
这样的决心,终究一辈子只能有一次。
当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我掏出电话。按下了我最熟悉的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