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琪·卡达,我在凯思鲁路开店做生意。”拥有一头金发的佩琪·卡达,在众人中显得相当醒目。虽然她应该也是六十几岁的人了,但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你开什么店?”“珠宝店、进口服饰店、餐厅等,经营的范围相当广泛。”佩琪回答。她经营的店都是村里最高级的店,她也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她是寡妇,那些店面和金钱,据说都是她丈夫的遗产。除了上面说的那些店外,她还有几家出租用品的店。她不仅是村里最有钱的人,或许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那只黑色的长毛狮子狗,名叫邓恩,是佩琪的宠物,全村的人都知道。爱犬被杀了,她内心的悲痛,应该不亚于波妮的朋友们。“那只狗叫什么名字?”“邓恩。”“邓恩死亡的时间推断是前天晚上。”教授说。“你的狗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巴格利问。“大概也是那个时间。”佩琪回答。“狗的情况怎么样?”“不是被毒杀的。”教授先是这么说。然后接着又说:“它没有被注射毒剂,也没有被溺毙或勒死,更不是因为身体衰弱而死的。”“那么,它是怎么死的?”巴格利问。“头部遭受枪击或殴打致死的吧。”“啊……”佩琪发出哀痛的叹息声,众人也议论纷纷。“因为狗的头部不见了,所以无法断定确切的死因。如果可以找到狗的头,就能确定了。”“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那么做?”佩琪有气无力地说。“你有和人结怨吗?”巴格利单刀直入地发问。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佩琪才说:“我不觉得我有和人结怨。”村人也同意她说的话,接二连三地点头。“而且还被缝合起来。”教授说。“什么被缝合起来?”“波妮的头和邓恩的身体,被针和线紧密地缝合、连接在一起。缝合的部位是脖子这一圈。”教授指着自己的脖子,并且用手指头轻轻绕了一圈。大家都被他这番话吓得说不出话。巴格利叹了一口气后,才说:“太混蛋了。”“有必要那么做吗?”我也说了。“所以我才会一直问波妮是否有和人结怨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仇恨,为什么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不是吗?一定有什么怨恨吧!”“唔。”我也不得不点头同意这个看法了。“一定不是什么不愉快的小事,而是就算杀死也无法释怀的深刻怨恨。如果不是这样,就很难解释这种情形。所以说,各位如果知道什么事情,请一定要告诉我。”但是,巴格利即使这么说了,大家仍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再说:“这个村里的人,彼此都像亲戚一样熟悉,都是从年轻时就认识的朋友,不仅知道彼此的性情,连彼此家里的事也知道一些,所以你们一定知道什么。”巴格利开始演讲,可是仍然无人出声。“贝卡女士、琳达,你们想到什么了吗?”但是,这两个人稍微犹豫之后,仍然摇了头。“我非常了解波妮的事情,她喜欢吃的东西,她欣赏什么样的男人,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她会和什么人结怨,我认为她根本不可能和人结怨,而且朋友们一向都很喜欢她。”琳达说。芭芭拉点头表示同意,并且说:“我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如果问我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出入此地,我的答案就是那边那位瑞典来的教授了。”听到两位女士的说法后,巴格利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表示投降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好像要撼动村公所建筑物的声音突然响起,于是大家都抬头看着天花板。那是有点像大地鸣动,也有点像物体爆炸的声音。“怎么了?”巴格利看着天花板问。“是冰雹。”坐在最后一排的人打开身面的门,稍微看了一下外面之后说:“下冰雹了。”“嗯。”巴格利轻哼一声,好像在说“原来如此”,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在这时响起。此时我才知道,原来巴格利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这个案子的搜查本部,连电话都迁过来了。刑警汤姆跑去接电话。大概是冰雹打到屋顶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所以他一手捣着耳朵,大声说着电话。汤姆说了一会儿后,就把听筒交给巴格利。巴格利一拿到听筒,就大声说着,他的声音比汤姆还大。他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大,也愈来愈高亢,所以大家都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可惜大家听得最清楚的,仍然是冰雹打到屋顶的声音。“什么?”巴格利突然大喝一声,然后就吼道:“知道了,我立刻过去。”他把听筒交还汤姆,然后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一面笨拙地把手伸进袖子,一面说:“各位请回去吧!有人必须回去照顾店面吧?可以回去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再和大家联络。还有,如果你们想到什么,请务必和我联络,我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巴格利,等一下。如果你希望得到我们的协助,就请告诉我们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这么说,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巴格利犹豫了。他像一头找不到路回家的水獭,在原地来来回回走着。过了一阵子之后,他才抬起头,说:“我不是不想告诉大家,我是担心凶手就混在这里的人群之中。”“我们这些人之中会有凶手吗?”我立刻说:“如果那么可恶的人就隐藏在我们这些人里面,那么一定还会发生事情。”“好吧!”巴格利很男子气概地下定决心,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外面下冰雹的声音,此时也比较平静了。“就算凶手现在就在这里,我也只好说了,反正是隐瞒不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发现手臂了。”巴格利这么一说,大家都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发现两只手臂了。”“在哪里发现的?”亚文问。“在飞机里面。”“什么?”我一喊出这两个字,就立刻发现自己喊的话,和刚才巴格利对着电话听筒喊的话是一样的。“飞机?在那里的飞机?”“村外的葛利夏小机场里的飞机。那个机场里的某一架西斯纳轻型飞机的座位上,有两只手臂。”“为什么会放在那里……”“谁知道!”巴格利没好气地说,他快快地扣着外套的扣子。“疯子做事情需要理由吗?”“如果我们在这里等,你会告诉我们结果吗?”我问。“好呀。有时间的人,爱等就等吧!总比去喝酒好。”巴格利一面吼叫,一面扬起脚步声走出公所。那个瑞典来的教授跟着他去了,汤姆刑警则留了下来。我认为先去吃个午饭,再回来这里就行了。因为如果有什么状况,巴格利一定会随时和汤姆保持联络,所以只要待在这里,一定可以获得我想知道的讯息。4葛利夏机场位于离迪蒙西村约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冰雹已经停了,但天空仍被乌云笼罩,只有山边的缓坡附近看得到白光。才刚过中午,天色就暗得如同黄昏。吹着微风,天气很冷。离迪蒙西村最近的国际机场在尹凡梅斯,葛利夏机场是民间的非正式机场,所以这个机场的正式名称为“葛利夏机场外飞机跑道”,但一般人还是以“葛利夏机场”来称呼。巴格利站在飞机跑道南边的中央,和机场的保养人员谈话,他的另一个属下约翰·霍金斯站在他旁边。跑道的周围停了好几架CESSNA机,这些小飞机都被绳索固定在水泥地面上。“这些飞机一直都在这里吗?”巴格利问。“是的。”保养人员回答。“没有放在飞机库里吗?”“大型飞机会停放在飞机库。但因为空间不够,私人的CESSNA,都这样停放在这条白线围起来的空间里。”“这个白色四方形的线里吗?”“是的。”“这样斜放着?”“嗯,大家都是这个角度。”这些飞机很守规矩,都朝同一个方向,排列整齐地停放着。“下雨的时候也放在这里吗?”“是的。”巴格利露出有点不敢相信的表情。“这样安全吗?”“安全。这里的保养措施做得很好,就算机体外部有些老旧,引擎也会保养换新,所以飞机不会有问题。不过,如果担心飞机受损的话,可以在飞机上盖保护罩。”“这架飞机也有保护罩吗?”“有的。”“波妮的两只手臂是你发现的吗?”“她的名字叫波妮?”“不错。听说那两只手臂是你发现的。”“嗯。这架飞机的主人说要使用飞机了,就叫我来做飞行前的保养,所以我就来到这里,一掀开飞机上的保护罩,就看到座位上的人类手臂。”巴格利默默注视着这位飞机维修员,过了一会儿后才问:“看到这东西时,你很吃惊吧?”“看到第一眼时,我心想:这是人类的手臂吗?那时的感觉当然很不舒服。”看起来他好像不太讶异。“不过,刚才听到名字后,我真的被吓到了。因为有名字,表示那真的是一个人的手臂。那个人——死了吗?”“唔。”巴格利点头,然后说:“死了。”不过,巴格利并没有进一步说明尸体的情况。“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行为?……一定有很深的怨恨,才会对死人做这种事吧!”“飞机的门没有锁吗?”巴格和问。“有锁。但这个窗户是开着的。”“这个窗户是开着的?”“是的,是稍微开着的。就像这样,有一个缝隙。”保养员把保护罩放在机翼上,实际操作给巴格利看。他举起不锈钢窗框的下端,再往自己的眼前拉,结果窗户就出现了宽约二十公分左右的缝。因为窗户上端有铰链固定的关系,所以最多只能开到这么大,不能完全打开。不过,这样大小的缝,已经足够把手臂塞进去了。“没办法再开大点吗?”“不可能。”“这个窗户不能上锁吗?”“可以上锁。大概是机主忘了锁吧。”“机主们常常忘东忘西的吗?”“这该怎么说呢……”维修员想了一下之后,才又说:“通常是不会忘记的。因为机主们也会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例行检查的事项,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外出时一定会检查门窗,关好门窗。可是,虽然有检查,偶尔还是会出现疏忽的情形。”巴格利点头,表示理解地说:“逐一检查这里的每一架飞机时,会发现某一架飞机的窗户没有完全关好……”“这是常有的情形。”保养员同意。此时,他们听到御手洗教授的声音:“这个飞机场周围的铁丝网,很容易被攀越吧?”因为有风,声音的来源又有点远,所以教授很大声地说。